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巨大的荒謬感。
他們是怎麼能如此坦然地，向我這個被他們定義為「AA 制夥伴」的人，索要如此巨額的錢財？
是梁靜茹給他們的勇氣嗎？
見我不說話，周衍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溫清，我跟你說話呢！」
「小航是我唯一的弟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作為我的老婆，就必須跟我一條心。」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聲音裡帶上了威脅的意味。
「今天我就把話放這兒，這三十萬，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你要是不出這個錢，我看我們這日子，也別過了！」
離婚。
他終於把這兩個字，當成了最後的武器，朝我扔了過來。
他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為了維繫這個可笑的婚姻而妥協。
他以為，我還愛他。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張因為激動而微微扭曲的臉。
看著他身後，婆婆那期待又惡毒的眼神。
看著小叔子那事不關己又帶著竊喜的表情。
在這一片令人窒息的氛圍里，我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輕，很淡，卻讓他們的表情都僵住了。
我平靜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人。
我轉身走進書房。
幾秒鐘後，我拿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夾，走了出來。
我走到茶几旁，將文件夾輕輕放在了玻璃檯面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好啊。」
我開口，聲音裡帶著笑意，聽起來甚至有些愉快。
「談錢可以。」
「不過在談你弟弟的婚事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把我們倆之間的帳，算算清楚？」
周衍和張愛蓮都愣住了，不解地看著那個牛皮紙文件夾。
仿佛那是什麼潘多拉的魔盒。
我伸出手，解開文件夾的繩扣，將裡面的文件取了出來。
那不是一份文件，而是一沓厚厚的列印紙。
我將第一份文件鋪在他們面前。
「這是我們婚後共同儲蓄帳戶的銀行流水，從我們開戶的第一天，到昨天，一筆不落。」
我指著上面被螢光筆標註出來的幾條記錄。
「從去年三月開始，你每個月都會以『家庭公共開支』的名義，從這個帳戶里轉走一筆一萬到三萬不等的錢。」
「但實際上，我們家的大額開銷，比如物業費，水電費，都是從你每月給我的 AA 生活費里支付的。」
「那麼，這些錢去哪兒了呢？」
我沒有等他回答，直接拿出了第二份文件，甩在了第一份上面。
「這是你個人銀行卡的流水，是我拜託朋友從銀行內部調出來的。」
「很巧合，每一筆從共同帳戶轉出的錢，都在三天之內，分批次地，轉入了另一個帳戶。」
我抬起眼，看著臉色開始發白的周衍。
「那個帳戶的戶主，是張愛蓮女士。」
「也就是，你的母親。」
「周衍，你用我們共同的錢，給你媽每個月發『養老金』，發得還挺勤快。」
「你管這個，叫『家庭公共開支』？」
周衍的嘴唇開始哆嗦，冷汗從他的額角滲了出來。
「我……我那是我孝敬我媽的……」
「孝敬你媽，可以，用你自己的錢。」我冷冷地打斷他，「用我們兩個人的錢，這不叫孝敬，這叫盜竊。侵占婚內共同財產。」
婆婆張愛蓮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她沒想到我居然能查到這些。
「你……你胡說！那是我兒子給我的錢！」
「我是他媽，他給我錢天經地義！」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拋出了下一個重磅炸彈。
我抽出第三份文件，放在最上面。
「我們再來談談這套房子。」
「你一直告訴我，這套房子的首付是你一個人出的，所以是你的婚前財產。」
「對嗎？」
周衍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眼神已經開始躲閃。
「可是，我這裡有一份轉帳記錄。」
我指著文件上的某一行。
「在你支付首付的前三天，我父母資助我的五十萬塊，轉入了一個我們兩個人的聯名帳戶。」
「而你支付首付的錢，正是從這個聯名帳戶里轉出去的。」
「周衍，這套房子的首付，有一半是我出的錢。雖然房本上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但在法律上，這屬於我們的共同財產。」
「我，擁有一半的產權。」
「轟」的一聲，周衍的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了沙發的靠背，才沒有倒下。
婆婆和周航也徹底驚呆了。
他們一直以為，這套價值數百萬的房子，是周衍一個人的。
是他們老周家的財產。
這也是他們敢在這裡作威作福的最大底氣。
現在，這個底氣被我親手抽走了。
我看著他們一家人面如死灰的表情，心中沒有憐憫，只有無盡的快意。
我慢條斯理地將所有文件收迴文件夾，重新系好。
然後，我抬起頭，看著已經失魂落魄的周衍，微笑著，一字一句地問：
「現在，你還覺得，你有資格站在這裡，讓我拿出三十萬，給你那個廢物弟弟買房嗎？」
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周衍的臉色從慘白變成了灰敗，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可置信。
他大概從來沒想過，那個一直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我，會藏著如此致命的後手。
「清清……我……我錯了……」
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乾澀，充滿了乞求的意味。
「都是我鬼迷心竅……是我不對，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他試圖走過來拉我的手，被我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周衍！你跟她求什麼情！」
婆婆張愛蓮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尖銳的叫聲劃破了寧靜。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朝我撲了過來。
「你這個狐狸精！你這個劊子手！」
「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們家！你就是想圖謀我們家的財產！」
她張牙舞爪，想要來撕我的臉。
我早有防備，後退一步，同時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我沒有躲，也沒有跟她對罵。
我只是按下了手機的播放鍵。
「你要是不出這個錢，我看我們這日子，也別過了！」
周衍充滿威脅的聲音，清晰地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緊接著，是婆婆尖酸刻薄的嗓音。
「你是小航的嫂子，長嫂如母，他結婚的大事，你不能不管。」
剛才那場三堂會審的逼宮大戲，被我原封不動地錄了下來。
張愛蓮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周衍的身體也猛地一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關掉錄音，冷冷地看著他。
「周衍，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讓你的父母和弟弟，立刻、馬上，從這個家裡消失。」
「然後，你簽下這份財產補充協議，白紙黑字地承認，這套房子有我一半的產權，並明確分割方式。你私自轉移的那部分共同財產，也要全部歸還。」
我的目光掃過他和他家人的臉。
「第二，我們法庭見。」
「我會把這些年你轉移財產的流水、房產出資的證據，還有剛才這段錄音，全部交給我的律師。」
「到時候，你不僅要分割財產，還會因為婚內出軌和財產轉移，在離婚官司中處於絕對的劣勢。」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閨蜜李玥，是本市最好的離婚律師。」
「你覺得，你的公司領導，你的同事，知道你是一個處心積慮算計妻子財產、補貼原生家庭的鳳凰男之後，會怎麼看你？」
「你的年薪百萬，你的大好前程，還保得住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周衍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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