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他們只是貪錢,只是想從我這裡榨取好處去補貼小兒子。
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
他們不僅要我的錢,他們還要我的房子,甚至還覬覦著我父母未來的財產。
他們不是在把我當兒媳,當妻子。
他們是在把我當成一頭可以隨意宰割的肥羊,一個可以敲骨吸髓的養老脫貧工具。
極致的憤怒過後,是極致的冷靜。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臟。
然後,我整理好表情,面色如常地走出了房間。
好啊。
你們不是想讓我簽字嗎?
那我就陪你們,好好玩玩。
我走出房間,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疲憊。
張浩和劉芳立刻停止了交談,齊刷刷地看向我。
「收拾好了?」張浩問,眼神裡帶著探究。
我點點頭,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張浩,回家可以。」我開口,聲音平靜,「但是,我心裡這道坎過不去。」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
「你那一巴掌,還有你媽說的那些話,像刀子一樣,把我傷透了。」
劉芳立刻接話:「哎喲,小晚,都是一家人,媽那天也是氣糊塗了,你別往心裡去。」
「是啊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張浩也趕緊表態。
我看著他們母子倆一唱一和,心中冷笑。
「光道歉是沒用的。」我搖了搖頭,「我需要一些實際的補償,來撫平我心裡的創傷。」
「補償?」張浩和劉芳對視一眼,「你想要什麼補償?」
「我們婚後不是買了一份理財產品嗎?登記在你名下的,大概有二十萬。」我緩緩說出我的條件,「把它過戶給我,就當是你給我的精神補償。這件事,就算翻篇了。」
二十萬。
這個數字讓劉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張浩也皺起了眉頭。
我猜,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想空手套白狼,用幾句不值錢的道歉,騙我簽下那份減名文件。
現在我要拿走二十萬的理財,打亂了他們的算盤。
客廳里陷入了沉默。
我也不催,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著。
我知道他們在權衡利弊。
是用二十萬的理財,來換一套價值幾百萬的房子的全部所有權。
這筆帳,他們會算。
果然,幾分鐘後,劉芳先開口了。
她對著張浩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對我說:「小晚啊,你這說的是哪裡話。夫妻一體,浩子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嘛。不過既然你開口了,我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個理財,就給你,讓你消消氣。」
張浩也跟著點頭:「對,只要你高興,都聽你的。」
看他們答應得如此「爽快」,我心裡最後一點僥倖也破滅了。
看來那份減名文件,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
「那房子的事……」張浩迫不及待地提起了正事,從茶几下面拿出一份文件。
「老婆,你看,之前貸款的時候,銀行那邊需要你補簽個字……」
我接過來,看都沒看,就隨手放在一邊。
「不急。」我笑著說,「明天我們先去把理財過戶了。辦完了,我心情好了,馬上就簽字。」
我的笑容一定很溫和,溫和到讓他們看不出任何破綻。
張浩和劉芳交換了一個眼神,雖然有些不滿,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在他們眼裡,我已經是瓮中之鱉,跑不掉了。
先給我一點甜頭,穩住我,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晚,我就睡在客房。
和我的仇人同處一個屋檐下,呼吸著同一片虛偽的空氣。
我卻睡得異常安穩。
因為我知道,天亮之後,好戲就要開場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張浩就敲響了我的房門。
他已經穿戴整齊,看起來比我還著急。
「老婆,起來了嗎?我們早點去銀行,辦完了事,下午我陪你逛街。」
他眼裡的急切和貪婪,毫不掩飾。
我慢條斯理地洗漱、吃早飯。
劉芳在一旁殷勤地給我端茶倒水,那副嘴臉讓我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去銀行的路上,張浩顯得格外興奮,話也多了起來。
他開始規劃我們的「未來」。
「等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就要個孩子吧。」
「到時候讓我媽過來幫忙帶,你就在家享福。」
我聽著,嗯嗯啊啊地敷衍著。
心裡卻在想,你的未來里,可沒有我。
辦理理財產品過戶的過程很順利。
當銀行工作人員把蓋好章的變更確認書交到我手上時,我看到張浩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以為,他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一走出銀行大門,他立刻就從包里拿出了那份房產文件和印泥。
「老婆,現在可以簽字了吧?」
他把筆遞給我,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催促。
我接過文件,隨意翻了兩頁。
上面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自願放棄產權聲明書」。
真是可笑。
「今天有點累了。」我把文件合上,遞還給他,「而且簽字是大事,這麼重要的文件,我總要帶回家仔細看看,諮詢一下專業人士,萬一有什麼陷阱呢?」
我特意加重了「陷阱」兩個字。
張浩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有什麼好看的!就是個正常流程!你是不是信不過我?」
「是啊。」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坦然地點了點頭,「我就是信不過你。」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劉芳趕緊上來打圓場。
「小晚說得對,是該仔細看看。浩子,你急什麼。反正小晚都回家了,也不差這一兩天。」
她嘴上這麼說,但眼神里的不悅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他們以為我只是在拿喬,想多要點好處。
他們不知道,我根本就沒打算再回那個家。
我拿著所有對我有利的證據,理財過戶證明,還有那支藏著他們驚天陰謀的錄音筆,再次回到了蘇晴的避風港。
蘇晴聽完我的計劃,激動地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晚晚,你太牛了!簡直是女中諸葛!這一招釜底抽薪,玩得漂亮!」
她看著我拿回來的財產證明,大呼高明。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貪心不足,反倒賠了二十萬進去!」
是啊。
這只是一個開始。
我不僅要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我還要讓他們為自己的愚蠢和惡毒,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決戰的時刻,快到了。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小叔子張強那通催命符似的電話。
那天下午,我和蘇晴正在家裡商量下一步的對策,我的舊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劉芳歇斯底里的哭喊聲。
「林晚!你這個掃把星!你到底把浩子怎麼樣了?他怎麼也聯繫不上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被另一個人搶了過去。
是張強。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
「嫂子!救命啊!你快讓我哥接電話!我……我被人堵上門了!」
「我玩那個……輸了點錢……他們說再不還錢,就要打斷我的腿!」
賭博。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們那麼急著要錢,急著要騙我簽那份減名協議。
原來是為了給這個不成器的廢物兒子填窟窿。
「你欠了多少?」我冷冷地問。
「不……不多……就三十萬……」
我差點氣笑了。
三十萬,還不多。
他倒是真敢開口。
「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我說完,就準備掛電話。
「嫂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張強在電話那頭哀嚎,「我哥說了,只要你把房子那份文件簽了,他就能拿到錢!你快簽字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他情急之下,把什麼都說了出來。
原來他們是打算用我的房子去抵押貸款。
真是好算計。
我掛斷電話,將這個號碼也拉進了黑名單。
沒過多久,張浩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這一次,他連偽裝都懶得偽裝了。
「林晚!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弟快被人打死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們全家才甘心!」
他在電話里瘋狂地咆哮。
我聽著他氣急敗壞的聲音,覺得既可悲,又可笑。
「逼死你們全家的,不是我。」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汪深潭,「是你們自己永無止境的貪婪。」
「我不管!你現在立刻給我回來簽字!不然我們就離婚!馬上離!」
「好啊。」我說。
張浩愣住了,他大概沒想到我會答應得這麼乾脆。
「婚,必須離。」我一字一頓地說,「但財產,我們要好好算算清楚。」
「算?算個屁!」他破口大罵,「我告訴你林晚,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你等著收法院傳票吧!」
電話被他狠狠地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時機,終於成熟了。
我通過蘇晴介紹的律師,給張浩和劉芳發了一封律師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