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他們在一家律師事務所見面,好好談談離婚和財產分割的問題。
為了讓這場戲更精彩一點,我還特意讓律師「邀請」了我們家族裡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包括那個曾經打電話來勸我「以和為貴」的表姑。
張浩母子大概以為我是扛不住壓力,想讓長輩出面調停,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他們欣然赴約,甚至還精心打扮了一番,準備在眾人面前好好演一出受害者的戲碼。
約定的時間,他們準時出現在了律所的會議室里。
看到我旁邊坐著一臉嚴肅的律師,劉芳的眼神閃過不屑。
長輩們到齊後,劉芳立刻開始她的表演。
她聲淚俱下地控訴我如何「大逆不道」,如何「忤逆不孝」。
說自己含辛茹苦把兒子養大,娶了媳婦卻忘了娘。
又說我如何嫌棄他們家窮,不願意拿錢幫襯小叔子。
說到動情處,還用袖子抹起了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張浩則在一旁扮演一個被妻子傷透了心的好男人。
他痛心疾首地說,他一直念著夫妻情分,想給我一個機會,但我卻鐵了心要鬧離婚。
在場的長輩們看著他們母子情深的樣子,看我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責備。
表姑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小晚啊,你看你婆婆和張浩都這麼說了,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就服個軟,跟大家回去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
等他們說得口乾舌燥,會議室里暫時安靜下來的時候,我才緩緩地轉向我的律師。
「王律師,可以開始了。」
王律師點點頭,拿出一個小小的播放器,按下了播放鍵。
一道清晰的、被刻意壓低的女聲從播放器里傳了出來。
「房產證上減掉她名字那份文件,你讓她簽了沒?」
是劉芳的聲音!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夜長夢多!必須儘快讓她簽字!等簽了字,這房子就跟她林晚沒有半點關係了!」
錄音繼續播放著,張浩猶豫的聲音,劉芳惡毒的算計,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她爸媽就她一個女兒,以後不都得留給我們?咱們這是提前幫你把家產守好!」
當這句最無恥的話響起時,整個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所有長輩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他們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張浩和劉芳慘白的臉上來回掃射。
那幾個剛剛還在幫他們說話的長輩,此刻臉色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當眾扇了幾巴掌。
我看著劉芳那張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的臉,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我就是要用這種最公開,最殘忍的方式,在所有他們最在乎的「面子」面前,徹底撕碎他們偽善的面具。
讓他們,社會性死亡。
「這……這是偽造的!這是她偽造的!」
劉芳最先反應過來,從椅子上彈起來,指著我尖叫。
她想撲過來搶那個播放器,被王律師伸手攔住了。
「張太太,請您冷靜一點。」王律師的聲音不帶感情,「這份錄音的原始文件我們會提交給法庭做技術鑑定,偽造與否,法律自有公斷。」
張浩已經面如死灰,癱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和母親最私密的算計,會被我用這種方式公之於眾。
王律師沒有理會撒潑打滾的劉芳,繼續按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
會議室的投影幕布上,出現了一張張清晰的銀行轉帳截圖。
「根據我們當事人的統計,在婚內期間,張浩先生在未告知我方當事人的情況下,私自將總額為五十二萬七千元的夫妻共同財產,轉移至其弟張強的個人帳戶。」
「此行為已構成婚內財產非法轉移。」
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在場的長輩們一片譁然,看向張浩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浩子!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表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說點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王律師等議論聲稍稍平息,才公布了我的訴求。
「基於以上事實,我方當事人林晚女士,正式提出離婚訴訟。」
「訴訟請求如下:一,要求平均分割夫妻共同房產。鑒於男方存在重大過錯,我方要求分割房產份額的百分之六十。」
「二,要求張浩先生立刻歸還其非法轉移的全部夫妻共同存款,共計五十二萬七千元。」
「三,鑒於張浩先生的家暴行為,以及其母劉芳女士的欺詐意圖,對我方當事人造成了嚴重的精神傷害,我方要求精神損害賠償金十萬元。」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張浩和劉芳的心上。
張浩終於有了反應,他猛地站起來,臉上滿是哀求。
「老婆……小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想過來拉我的手,被我冷漠地避開。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他的眼淚流了下來,看起來可憐又可悲。
可我看著他,心裡沒有動搖。
機會?
從他打我那一巴掌開始,從他們一家人聯手算計我的時候開始,他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王律師,接下來的事情,全權交給你處理。」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劉芳見求饒無用,再次發作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各種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或許是氣急攻心,她罵著罵著,忽然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會議室里頓時亂作一團。
我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轉身走出了大門。
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法院的判決下來得很快。
有錄音和轉帳記錄作為鐵證,張浩一方毫無勝算。
最終,法院支持了我大部分的訴求。
婚內房產,因為張浩存在轉移財產的重大過錯,我分得了百分之六十的份額。
他轉移給張強的五十二萬七千元,被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法院判決他必須在限期內支付給我一半,也就是二十六萬多。
再加上我之前拿到的那二十萬理財,以及法院支持的一部分精神損害賠償。
這場婚姻,我雖然輸掉了三年的青春,但在經濟上,我沒有吃一點虧。
張浩和劉芳不服,還想上訴,被他們的律師勸住了。
再上訴,結果只會一樣,還要多付一筆律師費。
為了湊錢給我,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賣掉那套我們曾經共同擁有的房子。
房子賣掉後,扣除銀行貸款,再分給我六成的房款和那筆欠款。
他們母子倆手裡,已經所剩無幾。
而小叔子張強那邊,賭債的窟窿還沒填上,追債的人三天兩頭上門。
最終,張浩、劉芳、張強三個人,只能灰溜溜地搬進了一個租來的老舊小房子裡。
蘇晴後來跟我說,聽他們以前的鄰居講,那家人現在是雞飛狗跳,永無寧日。
劉芳天天在家裡咒罵我這個「喪門星」。
張強埋怨他哥沒本事,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張浩則夾在中間,兩頭受氣,工作也丟了,整個人變得頹廢不堪。
失去了我這個可以無限壓榨的「提款機」,又背負著外債,他們一家人開始為了柴米油鹽相互指責,內鬥不休。
聽說這些的時候,我正在自己新買的房子裡,給陽台上的花澆水。
心裡沒有半點波瀾,更沒有絲毫報復的快感。
我只是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
那個曾經試圖將我拖入深淵的男人,那些曾經讓我窒息的人,終於從我的生命里,徹底消失了。
我用分到的錢,在一個環境清幽的小區,買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小兩居。
房子不大,但陽光很好。
我把家裡布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買了柔軟的沙發,換了溫暖的燈光。
我換了一份離家更近的工作,準時上下班,不再需要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業餘時間,我報了一個烘焙班,又重新拾起了畫筆。
生活變得簡單、純粹,且充滿了希望。
蘇晴經常在周末過來蹭飯,我們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聊八卦,吃著我剛烤出爐的餅乾。
她說我像變了一個人。
以前的我,總是眉頭緊鎖,眼神裡帶著化不開的憂鬱。
現在的我,眼睛裡有光。
一年後,我的烘焙手藝越來越好,在蘇晴的鼓勵下,我開了一家小小的線上甜品店。
沒想到生意異常火爆,好評如潮。
我乾脆辭掉了原來的工作,專心經營我的小事業。
每天和麵粉、奶油、巧克力打交道,把甜蜜和幸福打包送給陌生人,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變得更加自信,也更加開朗。
某個初夏的午後,我去採購原料,在街角的咖啡店,偶遇了張浩。
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頭髮亂糟糟的,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
他看到我的時候,眼神複雜,有震驚,有懊悔,還有不敢上前的怯懦。
他似乎想走過來跟我說些什麼。
我只是對他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停留,轉身走進了陽光里。
風吹起我的裙角,空氣中瀰漫著青草和花朵的香氣。
身後的一切,都已是過往雲煙。
而我的面前,陽光萬里,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