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張一張截圖，清晰地展示了他心態的變化，和他毫無擔當的本質。
最後，我翻出了一個塵封已久的文件夾。
裡面是我這三年來，為這個「家」付出的所有記錄。
大到給周明凱買車的轉帳記錄，小到給王蘭買保健品、給周明皓買新手機的訂單截圖。
還有每個月給他們家的「生活費」轉帳，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我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有朝一日會成為我反擊的武器。
我一直以為，夫妻之間，付出是心甘情願的，不該計較。
現在看來，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對一個把你當成「養老脫貧」工具的家庭來說，你的付出不是情分，而是理所應當。
你不給，就是你的錯。
我將這些視頻、截圖和票據，配上了一段冷靜而克制的文字。
我沒有添油加醋，沒有辱罵哭訴。
我只是把事實陳述了一遍。
「本人孟汐，與周明凱先生結婚三年。近日，因丈夫弟弟周明皓生病，我丈夫與婆婆王蘭女士，在未告知我的情況下，偽造我的簽名，將我名下唯一的婚前房產，以低於市場價二十萬的價格，私自出售。」
「被我發現並報警後，我婆婆王蘭女士今日到我公司，以哭鬧撒潑的方式，試圖逼迫我撤案，並對我進行汙衊。」
「以下，是相關證據。」
「我無意占用公共資源，也無意將家醜外揚。但當我的合法財產和人身安全都受到侵害時，我別無選擇，只能拿起法律和輿論的武器，保護自己。」
「房子是我的底線，也是我的尊嚴。我不會退讓分毫。」
寫完最後一個字，我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情緒化的字眼。
然後，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發送鍵。
發送的目標有兩個。
一個是「星湖花園小區」的業主群。
另一個，是我公司內部的員工論壇。
幾乎是在我發出去的瞬間，兩個地方都炸開了鍋。
業主群里，之前還對我頗有微詞的鄰居們，立刻轉變了風向。
「我的天！原來是婚前財產！那周家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偽造簽名賣老婆的房子？這是人乾的事兒？還是為了給弟弟還賭債？」
（有人在群里爆出了周明皓好賭的小道消息）
「那個老太太早上還在小區里哭呢，說兒媳婦不孝順，原來是賊喊捉賊！」
「支持孟小姐！對付這種吸血鬼，就不能手軟！」
公司論壇里，更是直接引爆了。
我的同事們，尤其是那些之前對我指指點點的女同事，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臥槽！反轉了！我就說孟汐姐看起來不是那種人！」
「這婆家也太極品了吧？把兒媳婦當什麼了？扶貧的嗎？」
「那個老虔婆今天還在大廳演戲呢，奧斯卡都欠她一個小金人！」
「李總監呢？快出來走兩步！還『家和萬事興』嗎？臉疼不疼？」
輿論，瞬間反轉。
之前同情王蘭，指責我的人，現在都調轉槍口，開始痛罵周家一家吃相難看，毫無人性。
王蘭和周明凱，在他們生活的兩個最重要的社交圈裡，徹底社會性死亡。
林悅舉著手機，看著那些評論，笑得前仰後合。
「爽！太爽了！汐汐，你這招釜底抽薪，真是乾得漂亮！」
她給我發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仿佛已經看到王蘭那個老妖婆氣到腦溢血的樣子了！」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滾動的支持言論，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 鬆弛。
這不是勝利。
這只是我奪回尊嚴的第一步。
我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孤軍奮戰。
輿論的反噬來得又快又猛。
第二天，我就聽說王蘭灰溜溜地回了老家，再也不敢在小區里露面。
而周明凱，也被公司以「個人品行問題嚴重影響公司聲譽」為由，直接辭退了。
他們企圖用輿論毀掉我，最終卻毀了他們自己。
但這並沒有解決根本問題。
房子還在別人名下，詐騙案的調查也需要時間。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那對買家，李建國夫妻。
他們的一百八十萬打了水漂，房子又拿不到手，每天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在幾次三番找周明凱要錢無果後，他們開始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們打聽到了王蘭在老家的住址，直接帶人殺了過去。
據林悅通過小道消息打聽來的情況，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李建國的妻子在王蘭家門口拉起了橫幅，上面寫著「周家騙子，還我血汗錢！」
還在村裡的大喇叭里循環播放王蘭和周明凱的光榮事跡。
王蘭一輩子都要強好面子，在村裡也是以「養出兩個有出息的兒子」而自居。
這一下，臉面被徹底撕下來，踩在地上摩擦。
我是在一個下午，接到了李建國妻子的電話。
她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焦躁。
「孟女士，我們談談吧。」
「談什麼？」
「談怎麼把錢拿回來。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周家那對母子就是滾刀肉，根本不肯吐錢！」
「那是你們和他們之間的事。」我的語氣很冷淡，「我只要我的房子。」
「我知道！可是他們沒錢，你的房子怎麼拿回來？法院判了也沒用啊！」她急切地說，「我聽周明凱那個王八蛋提過一嘴，他當時賣房賣得特別急，說他弟弟的病等不了，一百萬的缺口，一天都不能耽擱。」
「我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覺得能撿個漏，比市場價便宜了二十萬呢！誰知道是個天坑！」
她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但我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兩個關鍵信息。
賣得特別急。
低於市場價二十萬。
這不合常理。
就算周明皓真的病重，需要錢，也不至於到這種火燒眉毛、不惜虧本甩賣的地步。
周明凱不是個精明的商人，但也絕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傻子。
除非，這筆錢的用途，比「治病」更緊急，更見不得光。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我心中浮現。
掛了電話，我立刻給林悅打了過去。
「悅悅，你那個在市醫院當護士的朋友，能不能再幫我打聽個事？」
「什麼事？你說。」
「幫我查一下，周明皓，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具體的病情，還有預估的治療費用。」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林悅辦事向來利落。
半天后，林悅的電話就回了過來。
她的聲音里，帶著 壓抑不住的震驚。
「汐汐，我查到了。」
「周明皓得的是腎病，確實需要治療，也確實住院了。」
「但是！」她加重了語氣，「病情根本沒有王蘭說的那麼危急，就是需要長期服藥和定期透析，屬於慢性病。醫生預估的初期治療費用，加上後續的藥物，撐死了也就十來萬。」
「根本不是他們說的一百萬！」
轟的一聲。
我感覺大腦里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十來萬。
不是一百萬。
為了區區十來萬的治療費，他們竟然編造出一個百萬巨款的謊言，不惜偷賣我的房子？
這不合理。
這其中一定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對人性的惡，我早有預料。
但當事實血淋淋地擺在我面前時，我還是感到了一陣生理性的噁心。
他們不僅僅是愚孝和自私。
他們在撒一個彌天大謊。
而我，就是這個謊言里，最大的犧牲品。
我緊緊地握住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預感到，我即將觸摸到這個家庭最骯髒，最不堪的真相。
「悅悅。」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幫我做一件事。」
「你說。」
「幫我找一個靠譜的私家偵探。」
「我要查，查周家所有人的經濟狀況，尤其是周明皓。」
「我要知道，那一百萬，到底用在了哪裡。」
請私家偵探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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