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哪？給我滾回來！把案子撤了！」
「你以為躲起來就有用了？我告訴你，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再然後，可能是發現我不回，語氣又軟了下來，變成了哀求和懺悔。
「汐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賣你的房子。」
「我也是被我媽逼得沒辦法，明皓的病不能再拖了。」
「你回來好不好？我們好好談談，你先把案子撤了，不然我這輩子就毀了。」
「汐汐，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文字。
一句比一句虛偽。
一句比一句噁心。
我沒有回覆任何一條。
我只是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感嘆號。
然後，將周明凱和王蘭，以及周家所有人的聯繫方式，一個個全部拉黑。
世界，徹底清靜了。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靠在沙發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林悅遞給我一杯紅酒。
「來，敬新生。」
我接過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酒液入喉，微苦，卻帶著 回甘。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以為搬到林悅家，拉黑了周家所有人，就能得到暫時的清凈。
但我還是低估了王蘭的戰鬥力。
她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永動機，總有辦法把戰火燒到我的世界裡。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公司人事經理的電話。
電話里，經理的語氣有些為難。
「孟汐啊，你現在方便來公司一趟嗎？有點事需要你處理一下。」
我心裡咯哦一聲，有種不祥的預感。
「王經理，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你母親在你公司樓下，說要找你。」
他口中的「母親」，自然是王蘭。
我沒想到，她竟然能找到我的公司來。
「王經理，她不是我母親，她是我婆婆。我們之間有點家庭糾紛，我會儘快處理，很抱歉給公司帶來麻煩。」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經理打著哈哈，「不過孟汐啊，你看，她一直在大廳里哭，影響不太好。要不你還是過來一趟，先把人勸走？」
我掛了電話，胸口堵得厲害。
林悅看我臉色不對，問我怎麼了。
我把事情一說，林悅當場就炸了。
「這個老不死的，還真是陰魂不散！她想幹嘛？跑到你公司去鬧，讓你丟工作嗎？」
「這是她的慣用伎倆。」我冷笑一聲，「一哭二鬧三上吊，用輿論壓力逼我就範。」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要去見她？」
「去，當然要去。」我站起身，開始換衣服，「不過，不是去妥協的。」
我化了一個精緻的妝，選了一件看起來幹練又利落的職業套裝。
我要讓她，也讓我的同事們看看，我不是一個可以被隨意欺負的怨婦。
當我趕到公司樓下時，王蘭的表演已經進入了高潮。
她癱坐在公司大廳的地上，頭髮散亂，滿臉淚痕，正對著一群圍觀的同事和路人哭訴。
「我就是她的婆婆啊！我那可憐的小兒子得了重病，就等著錢救命！」
「我求她，求她把那套不住的空房子賣了，救救她的小叔子，她就是不同意啊！」
「現在還報警，把我大兒子都給抓進去了！這是要逼死我們全家啊！」
「我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兒媳婦！天理何在啊！」
她的哭訴聲情並茂，極具感染力。
不明真相的同事們對著我指指點點，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不解。
「原來是她啊，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沒想到這麼狠心。」
「就是啊，小叔子都快死了，一套房子而已，至於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些議論聲像一把把無形的刀子，割在我的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
我沒有衝上去跟她對罵，那只會讓我顯得和她一樣面目可憎。
我只是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了錄像功能。
然後，我穿過人群，一步一步走到王蘭面前。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說完了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王蘭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哭得更大聲了。
「你還有臉出現！你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你還我兒子！」
她一邊哭喊，一邊試圖伸手來抓我的褲腳。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她的手。
「王蘭，這裡是公司，不是你撒潑的地方。你再這樣，我就叫保安了。」
「你叫啊！你讓所有人都來看看！看看你這個不孝的兒媳婦是怎麼對待婆婆的！」她索性在地上打起滾來。
我冷眼看著她的表演，舉著手機，將這一切都清晰地記錄下來。
這時，我們部門的總監和人事經理一起走了過來。
總監姓李，是個典型的和事佬。
「孟汐，怎麼回事？快把你媽媽扶起來，有什麼話好好說嘛。」
「李總監，她不是我媽。」我糾正道。
李總監臉上有些尷尬，轉而對王蘭說：「阿姨，您先起來，地上涼。有什麼事我們去會議室談，好不好？」
王蘭根本不理他，依舊在地上哭鬧。
李總監沒辦法，只能轉頭來勸我。
「孟汐啊，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家和萬事興嘛。你看，這畢竟是你長輩，因為一套房子，把關係鬧得這麼僵，還把你先生都……這傳出去也不好聽，對不對？」
「而且，你小叔子還在醫院裡躺著，人命關天啊。清官難斷家務事，要不你就退一步，先把人勸回去，把案子撤了，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
他的話聽起來句句在理，充滿了「過來人」的關懷和體諒。
但我聽在耳朵里，只覺得一陣反胃。
什麼叫「退一步」？
我的婚前財產被偷賣，我還成了那個應該退步的人？
什麼叫「家和萬事興」？
他家和了，萬事興了，那我呢？
我就活該被犧牲，被榨乾嗎？
我看著李總監那張虛偽的臉，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我收起手機，停止了錄像。
然後，我對著李總監，也對著所有圍觀的人，說了一句話。
「李總監，如果今天被偷賣的是你的房子，你還會勸我『家和萬事興』嗎？」
李總監的臉色瞬間僵住了。
我沒再看他，轉身就走。
身後，是王蘭更加悽厲的哭喊，和同事們更加複雜的目光。
我知道，我今天的舉動，可能已經斷送了我的職業生涯。
但我不後悔。
有些底線，一旦退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回到林悅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錄下的視頻發給了她。
林悅看完，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這幫傻逼！那個李總監是什麼東西？站著說話不腰疼！還家和萬事興，我興他一臉！」
「還有你那些同事，一群長舌婦！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那兒瞎逼逼！」
我平靜地喝著水，聽著她為我打抱不平。
「彆氣了，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我能不氣嗎？他們欺負的是我最好姐妹！」林悅義憤填膺，「汐汐，你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反擊！狠狠地打他們的臉！」
「我正在想。」我放下水杯，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王蘭今天的行為，雖然讓我陷入了職場危機，但也給了我一個反擊的機會。
她想用輿論壓垮我。
那我就讓她嘗嘗，被輿論反噬的滋味。
我打開電腦，開始整理手裡的「彈藥」。
首先，是王蘭今天在公司大廳撒潑打滾的完整視頻。
我特意給她的臉部打了特寫，那副潑婦罵街的醜態，一覽無餘。
其次，是周明凱發給我的那些微信聊天記錄。
從最開始的威逼利誘，到後來的咒罵威脅，再到最後的搖尾乞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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