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玄關，換上鞋。
「我去我閨蜜家住幾天。」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 波瀾。
「這個家，太髒了，我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
說完，我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門在我身後「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江白驚慌失措的呼喊。
外面的走廊很安靜，初升的太陽透過窗戶照進來，暖洋洋的。
我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感覺堵在胸口三年的巨石，終於被搬開了一角。
家裡瞬間變得冷清和混亂，這正是我想要的。
江白，好好體驗一下，沒有我的日子吧。
林悅的家成了我的避難所。
她一開門，看到我拉著行李箱，眼圈微微泛紅，什麼都沒問，直接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歡迎回家。」
她笑著說，語氣里滿是心疼和支持。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哭出來。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為那樣的家庭流淚，不值得。
「悅悅，他推我。」
我坐在她柔軟的沙發上，平靜地敘述著早上的衝突。
林悅聽完，氣得直接爆了粗口。
「家暴男！這種垃圾就該爛在垃圾堆里！汐汐，你這次做得對，絕對不能心軟回去！」
她給我倒了杯熱水，捧在我冰冷的手心。
「你就在我這兒住下，住到你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走為止。他們要是敢來騷擾你，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閨蜜的力挺，像一股暖流，融化了我心中最後一點寒冰。
我不是孤立無援的。
我還有她。
接下來的幾天，我徹底切斷了和江家的所有聯繫。
婆婆的電話，我直接拉黑。
江白的信息，從一開始的憤怒指責，到後來的質問，再到最後的服軟道歉，塞滿了我的手機收件箱。
「孟汐，你到底想怎麼樣？快點回來！」
「你一個女人，總住在外面像什麼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怎麼你了！」
「老婆，我錯了，我不該推你。你回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家裡亂成一團了，你不在，我媽連洗衣機都不會用。」
我看著那些信息，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他們擔心的不是我，不是我的安危，不是我的心情。
他們只是失去了一個免費的保姆，生活陷入了一團糟，所以才想讓我回去收拾爛攤子。
婆婆顯然也急了。
她打電話找不到我，就讓親戚輪番上陣，給我發微信，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勸我「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家和萬事興」，讓我趕緊回家。
我一概不回。
第五天的時候，林悅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是我的鄰居張阿姨打來的。
她說，婆婆這兩天一直在小區里說我的壞話，說我不孝，跟男人跑了，還想撬我家的門鎖，找個鎖匠來開我房間的門，說要幫我「收拾東西」。
「我靠，這老太婆是想搶劫啊！」
林悅氣得不行，「汐汐，你之前說反鎖了房門，真是太明智了！」
我心裡一陣後怕。
我的房間裡，有我的電腦、首飾，還有一些重要的文件。
如果不是我多了個心眼，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已經沒有底線了。」
我低聲說。
「對付沒底線的人，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林悅眼珠一轉，「等著，看我給你出出氣。」
當天下午，林悅用我的手機，編輯了一條朋友圈，設置了僅江家親戚和部分鄰居可見。
內容是一張我和林悅在高級餐廳吃下午茶的自拍，配文是：「感謝婆婆和老公放我大假，外面的世界真美好。勿念。」
照片里的我，妝容精緻，笑容燦爛，完全沒有他們想像中的憔悴和落魄。
我知道，這條朋友圈，對他們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果然，不到半小時，江白的信息又來了，這次是語音，充滿了氣急敗壞的怒吼。
我沒有點開聽。
林悅湊過來，笑著說：「你看，急了吧？他們越是氣急敗壞，就說明我們打中了他們的七寸。他們習慣了拿捏你，現在發現拿捏不住了，自然就方寸大亂。」
我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感覺壓在心頭的烏雲，正在一點點散去。
隔岸觀火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爽。
江白，婆婆，你們的混亂，才剛剛開始。
平靜的日子過了不到一周，暴風雨就以一種極其隆重的方式，再次襲來。
起因是婆婆的六十大壽。
往年的這一天，是我最累的一天。
從提前半個月開始，我就要著手準備。
訂酒店、擬菜單、列賓客名單、打電話通知，生日當天還要像個陀螺一樣，在酒桌間穿梭，陪笑、敬酒、收拾殘局。
而婆婆和江白，只需要盛裝出席，心安理得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奉承，炫耀著兒子的「孝順」和兒媳的「賢惠」。
今年，我撂挑子了。
婆婆提前一周就給我下了最後通牒，是通過江白轉發的一條語音。
語音里，婆婆的口氣不容置喙：「孟汐，我六十大壽，你必須回來！給我把生日宴辦得風風光光的，把所有親戚都請到！你要是敢不回來，丟我的人，我就讓你在這個家待不下去！」
緊接著是江白的微信：「老婆，媽的生日是個台階，你回來吧。把生日宴辦好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好過日子。」
還像以前一樣？
我看著那行字，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
那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過。
「回去。」
林悅坐在我對面，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冷靜地說。
我詫異地看著她。
「回去？」
「對，回去。」
林悅把一塊蘋果遞給我，眼神里閃著 狡黠的光，「他們不是想讓你回去辦壽宴，給你台階下嗎？那你就順著這個台階下。而且，要辦，還要辦得熱熱鬧鬧，把所有能請的親戚都請來。」
我皺起了眉，不明白她的用意。
「悅悅，你到底想幹什麼？」
「釜底抽薪，當眾打臉。」
林悅笑得像只小狐狸，「他們不是最愛面子嗎？那就在他們最得意、最高光的時刻，把他們的面子撕下來，扔在地上踩。這比任何私下的爭吵都管用。」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計劃。
我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這個計劃，太大膽，太瘋狂了。
但……也太誘人了。
「好。」
我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就這麼辦。」
我給江白回了信息，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好的。」
江白很快回復了一個欣喜的表情，仿佛打了勝仗的將軍。
接下來的幾天，我表現得像一個真心悔過、想要回歸家庭的妻子。
我用江白轉給我的錢（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給我錢，為了他媽的面子），訂了市裡一家相當不錯的酒店，按照婆婆的喜好定了菜單，並親自打電話邀請了江家所有的親戚。
我的順從和高效，讓婆婆和江白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看我的眼神，又恢復了那種帶著施捨的滿意。
生日宴當天，酒店宴會廳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婆婆穿著一身嶄新的紅色旗袍，滿面紅光，穿梭在賓客之間，接受著此起彼伏的恭維。
「哎呀，嫂子，你可真有福氣，兒子這麼能幹孝順！」
「是啊，兒媳婦也這麼賢惠，把生日宴辦得這麼體面！」
婆婆笑得合不攏嘴，得意地瞟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看吧，你還是得聽我的。
江白也人模狗樣地站在她身邊，享受著眾人的吹捧，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我穿著一條得體的連衣裙，安靜地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仿佛還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孟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達到了頂點。
婆婆舉起酒杯，站起來，準備發表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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