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方便！太方便了！那我們下午車管所見！」買家興奮地回答。
江川的臉，在我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徹底失去了血色。
他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像是完全不認識我一樣。
他大概沒想到，我能做得這麼絕。
他終於意識到，哀求和妥協都沒用了。
他猛地站起來，抓起外套，什麼也沒說，摔門而出。
我知道，他是去找他最後的救星了。
他的父母。
果不其然，兩個小時後，江川回來了。
他眼眶通紅，神情頹敗，但手裡拿著一張銀行卡。
他把卡遞給我，聲音嘶啞。
「這裡面有七萬，加上剛才那三萬，一共十萬。密碼是你生日。」
我接過卡，沒有多問錢的來源。
但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必然是婆婆的養老錢。
他把那張寫好的保證書，雙手遞到我面前，姿態放得極低。
「小汐，我都照你說的做了。你……可以把賣車信息撤下了吧？」
我接過保證書，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確認沒有文字遊戲後，才點了點頭。
我當著他的面，打開那個二手車軟體，點擊「下架商品」。
頁面跳轉，顯示「操作成功」。
江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沙發上，仿佛打了一場惡戰，劫後餘生。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江川。」
「嗯？」他有氣無力地應著。
「這件事，還沒完。」
他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錯愕。
我晃了晃手裡的銀行卡，聲音冰冷。
「這七萬，是媽的養老錢吧？」
「江軍欠下的債，憑什麼要爸媽來還？他是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不是個廢物。」
「這筆錢，江軍必須自己還。一分都不能少。」
「如果他不還，我會用我的方式，讓他還。」
我說完，不再看他震驚的表情，轉身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
留下他一個人在客廳，面對一室的狼藉和破碎的安寧。
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
江川變得沉默寡言，每天按時上下班，不再提他弟弟的任何事。
他大概以為我在說氣話，以為時間會磨平一切。
但我沒有忘。
我聯繫了閨蜜林悅，把江軍欠網貸和江川替他還錢，最後動用了婆婆養老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林悅在電話那頭氣得直罵江川是「成年巨嬰 plus 版」。
「對付這種無賴，就不能心軟。」林悅的語氣專業又冷靜，「他欠的是網貸對吧？你找江川問清楚是哪個平台的，我去查查，很多網貸平台的利息都是不合規的，我們可以從這裡入手。」
林悅的建議給了我清晰的方向。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行動，江川的家人，就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起因是江軍談了三年的女朋友，突然提出要結婚。
女方家的要求很簡單，也很現實：在縣城買一套房，寫上兩個人的名字，首付至少三十萬。
這個消息像一顆重磅 ** ，再次炸響在我們這個本就搖搖欲墜的家裡。
婆婆的電話是第一個打過來的，這次是打給我的。
她的語氣出人意料地和藹，噓寒問暖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題。
「小汐啊，你看，小軍也老大不小了，難得人家姑娘願意嫁給他。這買房是頭等大事，你們做哥嫂的，是不是該幫弟弟一把？」
我握著手機，只覺得一陣反胃。
上一次為了十萬塊還要死要活，現在一開口就是三十萬。
他們的貪婪，永遠沒有盡頭。
「媽，我們沒錢。」我直接回絕。
「怎麼會沒錢呢！你們那套房子，現在也值不少錢吧？」婆婆的聲音瞬間暴露了她的真實目的。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你們先把現在住的這套房子賣了，給小軍湊個首付。你們年輕人，先租個房子住兩年，不委屈。」
「等以後小軍穩定下來了，工作好了，再讓他出錢，幫你們換個大的！這不挺好嗎？」
我簡直要被她這番無恥的言論氣笑了。
賣掉我們的婚房，去給他那個寶貝兒子買房？
還畫一張虛無縹緲的大餅，說以後讓他兒子還？
這是怎樣扭曲的腦迴路，才能想出如此荒唐的計劃。
當晚，江川回到家，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書，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地開口。
「老婆，你說……我們住這裡是不是有點膩了？要不我們換個環境，租個房子住怎麼樣？」
他的演技拙劣得可笑。
我「啪」的一聲合上書，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的目光像一把手術刀，要將他虛偽的表皮層層剖開。
「是媽讓你來當說客，想賣掉我們的婚房，給江軍買房吧？」
我一針見血，直接戳破了他那點可憐的偽裝。
江川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羞恥又憤怒。
他惱羞成怒地站起來，聲音也拔高了八度。
「那是我媽！那是我弟！他們有困難，我能不管嗎！」
他又開始搬出那套「親情至上」的歪理。
「孟汐，我怎麼發現你現在變得這麼冷血，這麼自私！一點親情都不顧了！」
我看著他扭曲的臉，聽著他顛倒黑白的指責，心中最後一點溫度也消失殆盡。
這個男人，沒救了。
這個家，也該散了。
「江川，你再說一遍。」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
客廳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他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但依舊梗著脖子。
「我說你自私！冷血！為了房子，連我媽我弟都不顧！」
「這套房子，是我們的底線。」我一字一頓地說，「誰也別想動。」
「首付是我爸媽出的，這件事，你比誰都清楚。」
「那房本上也寫著我的名字！我就是有份！」他開始胡攪蠻纏。
「孟汐，我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我弟結婚是大事，你必須幫忙！」
我看著他瘋狂的樣子，從包里拿出了那份他親手寫下的保證書。
「你忘了這個？」
我把它展開，上面的黑字清晰地寫著：家庭財產由孟汐管理。
「你是不是覺得，我寫了這玩意兒，你就能拿捏我了？」
他突然發了狠，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保證書，三兩下就撕了個粉碎。
紙屑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飄落。
「我告訴你，孟汐！這日子沒法過了！」他指著我的鼻子大吼。
他以為撕碎了那張紙，就能撕碎他的承諾。
太天真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緩緩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了錄音鍵。
螢幕上的紅色圓點在閃爍。
「你確定？你說不過了？」
「那正好，我們談談財產分割吧。」
我的冷靜，與他的暴怒，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愣住了。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快，這麼直接地提出這個話題。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門鈴被按得震天響。
緊接著是婆婆尖銳的叫罵聲，穿透了厚重的防盜門。
「孟汐！你個掃把星！給我開門！」
「你要逼死我們一家是不是！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懂規矩的女人！」
江川的臉色一變，趕緊去開門。
門一開，婆婆和小叔子江軍就像兩尊門神一樣堵在門口，身後還圍了幾個探頭探腦的鄰居。
婆婆一看到我，立刻開啟了撒潑模式。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沒天理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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