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我不會再心軟。
有些毒瘤,必須連根拔起,否則,這個家永無寧日。
借錢不成,第二天,王秀蓮就「病倒」了。
電話是她親自打給肖寒的,聲音氣若遊絲,充滿了委屈和痛苦。
「兒啊……媽不行了……被你那個好媳婦……氣得心臟病都犯了……」
「我在醫院……你快來啊……媽想見你最後一面……」
肖寒接到電話,魂都快嚇飛了。
他抓起車鑰匙就要往外沖,被我一把攔住。
「你冷靜點!」
「她要真有事,打過來的就是醫院的電話,而不是她自己。」
我的冷靜,讓肖官瞬間清醒了幾分。
但他還是放心不下,臉上寫滿了焦灼。
「可是……萬一呢?」
「我陪你一起去。」
我拿起包,跟他一起下了樓。
我們趕到醫院,王秀蓮正躺在急診的觀察室里。
她身上接著心電監護,鼻子裡插著氧氣管,臉色慘白,看起來確實很嚴重。
小叔子肖明和妯娌李娟守在床邊,一見我們,李娟的眼淚就下來了。
「大哥,大嫂,你們可來了!媽從昨天回去就一直說胸口悶,今天早上就……」
肖寒一個箭步衝到床邊,握住王秀蓮的手。
「媽!你怎麼樣了?」
王秀蓮緩緩睜開眼,虛弱地看著他,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兒啊……你來了……媽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沒有上前,而是直接去了醫生辦公室。
值班醫生是個年輕的男醫生,看到我,推了推眼鏡。
「你是王秀蓮的家屬?」
「對,我是她兒媳。請問,我婆婆情況怎麼樣?」
醫生翻了翻病歷,語氣平淡。
「沒什麼大礙,就是高血壓。」
「可能是情緒太激動,導致血壓一下子升高了,才會覺得胸悶氣短。」
「我已經給她用了降壓藥,觀察一下,血壓平穩了就可以回家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回到病房,王秀蓮還在那裡上演著生離死別的苦情戲。
她拉著肖寒的手,一聲聲地控訴著我的「罪行」。
「我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孽啊……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攪家精進門……」
「這是要活活把我氣死啊……」
肖寒的臉上,愧疚和心疼交織。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責備。
就在這時,王秀蓮的手機響了。
緊接著,肖寒的手機也響個不停。
是各路親戚打來的電話。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王秀蓮早就安排好的。
電話那頭,七大姑八大姨輪番上陣,對我進行口誅筆伐。
「肖寒啊,你怎麼能讓你媳婦這麼氣你媽呢?」
「謝禾也太不懂事了,長輩病了都不知道服個軟。」
「百善孝為先啊,你們這樣做,是要遭天譴的!」
一時間,我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肖寒被這輪番的電話轟炸搞得焦頭爛額。
他頂不住壓力,惻隱之心再次占了上風。
他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
「禾禾,你看媽都這樣了,要不……那筆錢,我們先借給肖明吧。」
「就當是……讓她安心養病。」
我看著他,心一點點沉下去。
我知道,親情的綁架,對他來說,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我們回家再說。」
我沒有在醫院跟他爭吵。
我知道,這裡不是解決問題的地方。
回到家,肖寒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冷靜地思考著對策。
我不能坐以待斃。
深夜,我聽到書房傳來輕微的響動。
我悄悄起身,走到書房門口,門虛掩著。
透過門縫,我看到肖寒正坐在電腦前,手機放在一邊,螢幕上是銀行 APP 的轉帳介面。
收款人,正是肖明。
金額,十五萬。
我的血液,在這一刻,幾乎凝固。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他所謂的「親情」。
選擇背叛我們這個小家。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就在肖寒的手指即將按下支付密碼的最後一格時,我推開了書房的門。
「肖寒,你在幹什麼?」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他渾身一僵,像個做賊被當場抓獲的孩子,臉上滿是慌亂和心虛。
他下意識地想要收起手機,卻被我快步上前,一把按住。
「我問你,你在幹什麼?」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這是我們結婚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沒有哭喊,沒有咆哮,只有冰冷到極致的對峙。
空氣中瀰漫著火藥味,一觸即發。
「我……」
肖寒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我……我只是想先安撫一下我媽……」
「安撫?」
我氣笑了,胸口劇烈地起伏。
「用我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十五萬去安撫?」
「肖寒,你有沒有搞清楚,這個家,是我們兩個人的家!」
「這裡面的每一分錢,都有我的一半!」
「你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動用我們的共同財產,去填你那個無底洞弟弟的坑?」
我的質問,像是一記記重拳,打在他的臉上。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化為一片痛苦的灰敗。
「禾禾,你別逼我!」
他終於爆發了,聲音嘶啞。
「一邊是我媽,一邊是我老婆,你讓我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她躺在病床上,所有的親戚都打電話來罵我!我能怎麼辦!」
他痛苦地抱著頭,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最後一點溫度也消失殆盡。
心灰意冷。
原來,在他心裡,我和他那個偏心、自私的母親,是可以放在天平兩端衡量。
原來,我的感受,我們這個小家的未來,在他所謂的「孝順」面前,一文不值。
「好。」
我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
「這筆錢,如果你敢轉出去,我們兩個,就先分開冷靜一下吧。」
分開這兩個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進肖寒的心臟。
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說什麼?」
「我說,分開。」
我重複了一遍,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我不想我的婚姻,永遠被你的原生家庭綁架。」
「我不想我的人生,變成一個扶貧項目。」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只能到此為止。」
說完,我轉身走出了書房,沒有再看他一眼。
我回到臥室,關上門,背靠著門板,身體緩緩滑落。
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不是在為他傷心,我是在為我自己這幾年不值的付出而哭泣。
哭過之後,我擦乾眼淚。
我謝禾,不是那種只會哭哭啼啼等待男人施捨憐憫的女人。
我拿出手機,給我最好的閨蜜發了一條信息。
她是一家調查公司的負責人,人脈廣,路子野。
「幫我查個人。」
我把小叔子肖明的名字和他那個所謂「合伙人」的零星信息發了過去。
我知道,坐以待斃,只會讓我陷入更深的泥潭。
我必須主動出擊,找到真相。
兩天後,閨蜜的電話打了過來。
「禾禾,查到了。」
「你那個小叔子的合伙人,根本不是什麼正經商人,就是一個混子。」
「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賭債,被人天天追著跑。」
「所謂的開潮牌店,根本就是個騙局,就是想從你們這裡騙一筆錢去還債。」
閨蜜的話,印證了我所有的猜測。
我掛掉電話,手裡捏著閨 M 發來的那些證據,有那個混混的欠債記錄,有他在賭場裡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