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興奮地一把摟住我的脖子，力氣大得幾乎讓我窒息。
「好弟弟！哥以後絕對不會忘了你的！」
李莉也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對著我說：「陳默，你真是個好弟弟。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要常來新家玩啊。」
我從陳偉的臂彎里掙脫出來，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皺的衣領，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哥，嫂子，這房子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入住啊？」
李莉立刻搶著回答，生怕慢了一秒這房子就會飛了一樣。
「當然是越快越好！下個月就辦！合同一簽，我們就開始準備婚禮！」
她甚至還熱情地對我發出了邀請。
「到時候讓你弟妹，哦對，是周然吧？也一起來！讓她也看看，我們的大房子！」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炫耀和一種隱秘的攀比。
周然是律所合伙人，年薪不菲，是他們那個圈子裡夠不著的存在。
如今，她李莉馬上就要住進千萬豪宅，她覺得自己的身價，已經可以和周然平起平坐了。
我點點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好啊，我一定帶她來。」
我心裡卻在想，周然當然會來。
不過，不是以客人的身份。
而是以女主人的身份。
付完定金，回家的路上，車裡的氣氛達到了頂峰。
陳偉和李莉興奮地規划著未來，從家具的品牌，到婚紗的款式，再到蜜月的地點。
我安靜地開著車，從後視鏡里看著他們手舞足蹈的樣子，像在看一場無聲的滑稽劇。
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周然發來的信息。
「進度如何？」
我單手操作，回了兩個字。
「魚已上鉤。」
簽購房合同那天，天氣格外晴朗。
一大早，我媽就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反覆叮囑我一定要辦妥。
「小默啊，今天可是大事，你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放心吧媽，我知道。」我語氣平靜。
陳偉和李莉更是穿戴一新，仿佛今天不是去簽合同，而是去參加他們自己的婚禮。
「陳默，我們跟你一起去吧，多個人多雙眼睛。」李莉提議道，她顯然還是不放心我一個人經手這麼大一筆錢。
我看了她一眼，微笑著拒絕了。
「不用了，嫂子。簽合同有很多法律條款，我擔心你們聽著頭疼。我約了我們公司法務一起過去，他專業，會幫我把關的。」
「公司法務」四個字，立刻讓他們打消了疑慮。
在他們看來，我一個開公司的老闆，有自己的法務團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行，那你快去快回，我們在家等你消息！」我哥陳偉不耐煩地揮揮手，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拿到那本象徵著財富和地位的房產證了。
我獨自一人驅車前往售樓處。
路上，我媽和陳偉的電話像連環炮一樣打進來。
「怎麼樣了？到了嗎？」
「合同看了嗎？沒什麼問題吧？」
「什麼時候能簽完？」
我只是一遍遍地回答：「快了，快了，在看了。」
在他們的焦急等待中，我獨自坐在售樓處VIP室的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
銷售經理親自接待我，將厚厚一沓購房合同放在我面前。
我一頁一頁地翻看，每一個條款都仔細閱讀。
我確實帶了「法務」來，我的法務，就是電話那頭的周然。
我把每一頁合同都拍了照，發給她。
「然然，幫我看看有沒有坑。」
「放心，這種標準合同沒什麼大問題。購房人是你，付款帳戶是你的，法律上沒有任何瑕疵。」周然的聲音冷靜而專業。
確認無誤後，我在合同末尾，簽下了我的名字。
——陳默。
龍飛鳳舞，力透紙背。
然後，我拿出銀行卡，支付了剩餘的八百萬房款。
當POS機吐出那張長長的簽購單時，我知道，這場戰役最關鍵的一步，已經完成了。
銷售經理笑得合不攏嘴：「恭喜您，陳先生！這套房子現在正式屬於您了！」
「不急。」我擺了擺手，「還有個手續要辦。」
我從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袋。
銷售經理愣了一下。
我從文件袋裡，抽出了我的身份證、戶口本，以及……周然的身份證和戶口本。
還有一張剛剛出爐，還帶著油墨香氣的紅底照片。
「我要辦理夫妻房產加名。」我平靜地說。
銷售經理的表情從錯愕變成瞭然，然後是更加熱情的恭喜。
「原來陳先生是好事將近！恭喜恭喜！這是要給太太一個驚喜啊！」
我笑了笑，沒有解釋。
在房管局工作人員的見證下，我提交了「婚內房產加名」的申請。
新的房產證上，「房屋所有權人」那一欄，將會寫上兩個名字：
陳默，周然。
就在我辦完所有手續，走出房管局大門的時候，我哥的電話又來了。
這一次，他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善和懷疑。
「陳默！你怎麼還沒好？簽個合同要一天嗎？你是不是在耍我們！」
我聽著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心情卻出奇地好。
我語氣輕鬆地說：「好了好了，哥，別催了。都辦妥了，房子定下來了。」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瞬間一滯，隨即是狂喜的叫喊。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亂來！」
我能想像到他此刻手舞足足的樣子。
我繼續加碼：「哥，你們準備一下，下周末，我辦個喬遷派對，請所有親戚朋友都來新房看看，熱鬧一下。你和嫂子，作為主人，可得好好招待大家。」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陳偉大喜過望，立刻掛了電話，想必是去向我媽和李莉報喜去了。
接下來幾天，我成了全家族口中那個「嘴硬心軟」「識大體」的好弟弟。
我媽逢人就夸，說我雖然有點小脾氣，但關鍵時刻還是向著家裡人。
陳偉和李莉更是把這場喬遷喜宴當成了他們自己的主場，大肆宣揚，邀請了他們所有的朋友和同事，準備在派對上大出風頭，一雪前恥。
李莉甚至給我發了一條微信，是一張她穿著華麗晚禮服的自拍，配文是：「陳默，謝謝你的『新婚禮物』，姐姐很喜歡哦。」
我看著那張照片，她臉上那種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炫耀，讓我覺得無比滑稽。
我沒有回覆她。
我只是將剛剛拿到的，印著我和周然兩個名字的房產證掃描件，發給了周然。
我給她發了條信息：「舞台搭好了，下周，看你表演。」
周然秒回：「遵命，我的陳先生。」
喬遷喜宴當天，新房裡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空氣中瀰漫著香水、食物和金錢混合的 heady 氣味。
所有親戚都到齊了，他們圍著這套裝修豪華的大平層，發出一陣陣驚嘆。
「天哪，這客廳比我們家整個房子都大！」
「看這水晶燈，得好幾萬吧？」
「住在這種地方，真是人生贏家啊！」
我哥陳偉和他那容光煥發的女友李莉，正以主人的姿態，熱情地招待著每一位客人，享受著他們投來的艷羨目光。
李莉穿著一身量身定製的香檳色晚禮服，脖子上戴著一串碩大的珍珠項鍊，像一隻開屏的孔雀，在人群中穿梭。
她時不時地挽住陳偉的胳膊，嬌滴滴地說：「親愛的，去幫王阿姨拿杯香檳。」
陳偉則挺著胸膛，滿面紅光，仿佛他已經登上了人生的巔峰。
我媽王秀蓮，穿著一件暗紅色的旗袍，端坐在客廳最中央的沙發上。
她像一個得勝回朝的太后，接受著眾人的朝賀，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和滿足。
她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用小兒子的錢，為大兒子鋪就了一條金光閃閃的未來之路。
我和周然，是最後到場的。
我們姍姍來遲，當我挽著盛裝出席的周然走進客廳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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