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雖然只有兩室，但夠我們住了。你爸媽來做客，我會把書房讓出來，像之前一樣。但他們不能長住，這是底線。」
我看著她。
「你能接受嗎？」
周曉雯沉默了很久。
「那我爸媽怎麼辦？他們在老家……」
「他們在老家有房子，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曉雯，他們需要的不是跟我們住在一起，而是知道你過得好。」
我握住她的手。
「我們可以經常回去看他們，也可以接他們過來住一段時間。但不能是長住，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的生活就是他們的生活。」
周曉雯看著我們交握的手。
「如果我堅持要讓他們來呢？」
「那我們就真的要分開了。」
我沒有猶豫。
「我不會再退讓了，曉雯。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她的眼淚又掉下來。
「你就這麼狠心嗎？」
「不是狠心。是自保。」
我鬆開她的手。
「你選吧。」
11
一個月後，我們搬進了新家。
那是一套朝南的兩居室，客廳很大，採光很好。
搬家那天，周曉雯的父母也來了。
王秀芬看著新房子，眼眶有些紅。
「小林，這房子真不錯。」
她的語氣里沒有之前的強勢。
「謝謝媽。」
我把書房的門打開給她看。
「這間以後您和爸來的時候住，我會提前收拾好。」
周建國拍拍我的肩膀。
「小林，之前的事……是我們考慮不周。」
我搖搖頭。
「爸，都過去了。」
那天中午，我們一起在新家吃了第一頓飯。
飯桌上，氣氛有些尷尬，但比之前好多了。
王秀芬給我夾菜。
「小林，你要多吃點，太瘦了。」
我道了謝。
周建國說起老家的事。
「我和你媽商量了，老家的房子不租了，我們還是回去住。那邊老朋友多，熟悉。」
「老張他們還約我打麻將呢。」
他笑著說。
我看了周曉雯一眼。
她也在看我，眼裡有歉意，也有釋然。
12
送走岳父岳母后，周曉雯靠在我肩上。
「林峰，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了，都說多少遍了。」
我拍拍她的頭。
「我們好好過日子。」
「嗯。」
她點點頭。
「我之前真的沒想到，我一直在傷害你。我以為你什麼都能承受，什麼都不在乎。」
「沒有人什麼都能承受。」
我說。
「每個人都有底線，只是看你願不願意去守護它。」
周曉雯抬起頭。
「如果我當時堅持要讓我爸媽來，你真的會跟我離婚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
「會。」
「你心裡一點都不捨得嗎？」
「捨得。但是有些東西，比感情更重要。」
我看著窗外。
「那就是對自己的尊重。如果連自己都不尊重自己，怎麼指望別人尊重你？」
周曉雯把頭埋在我胸前。
「我以後會尊重你的，真的。」
「那就好。」
我摟著她。
「我們慢慢來，好好經營這個家。」
13
搬進新家的第一個周末，我把書房重新布置了一遍。
電腦放回了書桌上，技術書籍整齊地碼在書架上，手辦模型擺在玻璃櫃里。
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
周曉雯站在門口看著我忙碌。
「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我擦拭著一個高達模型。
「曉雯，你知道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她搖搖頭。
「不只是收藏，更是我的一部分。每一個模型，都是我花了很多時間和心血組裝的。它們陪我度過了很多個加班的夜晚，很多次項目失敗的沮喪時刻。」
我把模型放回柜子里。
「當它們被隨意對待，被要求讓出空間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一部分也被否定了。」
周曉雯走過來，抱住我。
「我懂了。真的懂了。」
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做了晚飯。
周曉雯炒菜，我洗碗。
窗外是城市的燈火，屋內是溫暖的光。
這才是家的感覺。
14
一個月後，王秀芬打來電話。
「小林，我下周要來複查，能在你們那住幾天嗎？」
她的語氣很客氣。
「當然可以，媽。我這就去收拾房間。」
「不用麻煩，我們住個三四天就走。」
「不麻煩，您放心住。」
掛了電話，我開始收拾書房。
周曉雯在一旁幫忙。
「你看，我媽現在說話都客氣多了。」
她笑著說。
「因為她知道了界限在哪裡。」
我把電腦搬到臥室。
「人和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界限感。沒有界限，再親密的關係也會變味。」
周曉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岳父岳母來的那幾天，相處得很和諧。
王秀芬不再干涉我們的生活，周建國也不再看那些吵鬧的電視劇。
他們早睡早起，去附近的公園散步，偶爾做做飯，更多時候是我們自己做。
臨走的時候，王秀芬拉著我的手。
「小林，謝謝你。」
「媽，說什麼謝謝。」
「我知道，之前是我們做得不對。總覺得女兒嫁出去了，我們得幫襯著。但其實，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方式，我們老了，應該學會放手。」
她的眼眶有些紅。
「你是個好孩子，我女兒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
我也有些動容。
「媽，您和爸身體健康就好。以後想來就來，這裡永遠歡迎你們。」
「好好好。」
王秀芬擦了擦眼淚。
「你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我和你爸在老家挺好的。」
15
送走岳父岳母后，我和周曉雯坐在沙發上。
「我媽變了好多。」
周曉雯感慨道。
「人都會變的。」
我說。
「關鍵是，朝什麼方向變。」
「林峰，謝謝你。」
周曉雯看著我。
「謝謝你沒有真的放棄我們。」
我笑了。
「傻瓜，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放棄？」
「那你當時說……」
「我說的是底線，不是放棄。」
我摟過她。
「如果我真的想放棄，就不會買新房子了，直接離婚不就完了？」
周曉雯恍然大悟。
「所以你買新房子，其實是想給我們一個機會？」
「也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我說。
「我想看看，我們的婚姻，到底還有沒有救。」
「那現在呢？」
「現在……」
我想了想。
「現在覺得，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周曉雯把頭靠在我肩上。
「我也覺得是對的。」
16
半年後，公司給我升了職。
新職位意味著更高的薪水，也意味著更大的壓力。
但這次，我不用再擔心在家裡沒有工作的空間了。
書房裡，我可以安心地開會、寫代碼、查資料。
周曉雯也很體貼，每次我工作的時候，她都會把電視音量調小，或者戴上耳機。
有時候她會給我泡杯咖啡，悄悄放在書桌上。
有時候她會在我休息的時候，陪我聊聊天，幫我放鬆心情。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一天晚上，我工作到很晚。
走出書房的時候，看到周曉雯在客廳等我。
「怎麼還不睡？」
「等你啊。」
她笑著說。
「一起去睡吧。」
我坐到她身邊。
「曉雯，你變了。」
「哪裡變了？」
「變得更體貼了，更懂我了。」
周曉雯靠在我肩上。
「因為我知道了，婚姻不是一個人的妥協，而是兩個人的磨合。」
「說得對。」
我親了親她的額頭。
「我們都在成長。」
17
又過了幾個月，王秀芬的身體徹底好了。
她打電話來的時候，語氣很興奮。
「小林啊，醫生說我的血壓控制得很好，以後只要注意飲食就行了！」
「那太好了，媽。恭喜您！」
「這多虧了你們啊，每次來你們這邊，我心情都特別好，病自然也就好了。」
王秀芬說。
「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再麻煩你們了。我和你爸在老家挺好的，老朋友多，日子過得充實。」
「媽，您想來就來，真的。」
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我們老兩口也享受享受清靜日子。」
掛了電話，我跟周曉雯說了這事。
「看吧，我就說我媽通情達理。」
周曉雯很開心。
「是啊，叔叔阿姨都是好人。」
我說。
「只是之前我們的相處方式不對。現在找到了合適的距離，反而關係更好了。」
「所以說，距離產生美。」
武巧輝 • 46K次觀看
燕晶伊 • 76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