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看到餐桌上只有我面前擺著的一份精緻早餐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嫂子,」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問,「我們的呢?」
我用餐刀輕輕切開溏心蛋,金黃的蛋液緩緩流出。
我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想吃自己做。」
她愣在原地,好幾秒沒反應過來。
「從今天起,我只負責我自己的飲食起居。」我補充道,聲音里不帶半分感情。
這時,周明宇也穿戴整齊地從主臥出來了。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又聽到我的話,立刻怒氣沖沖地走到我面前,壓低聲音質問我:「姜禾,你又在搞什麼鬼?」
我抬起頭,迎上他憤怒的目光,平靜地回覆:「是你說的,這是你的家。所以,理應由你來負責招待你的客人。」
我頓了頓,拿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繼續說:「而我,只負責我自己。」
他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昨天才把話說絕,親口宣布了這棟房子的所有權,現在根本找不到任何台階下,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來指責我。
「你……」他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劉芳和剛起床的周明傑也傻眼了。
他們一家四口站在那裡,看著我一個人優哉游哉地吃著美味的早餐,只能聞著香味,肚子咕咕叫。
最後,他們只能不情不願地叫了外賣。
吃完的油膩餐盒,就隨手堆在了茶几上,沒人收拾。
中午,我算好時間,在他們外賣還沒到的時候,給自己做了一份精緻的日式鰻魚飯。
肥美的鰻魚上刷著濃郁的醬汁,在熱氣騰騰的米飯上閃著誘人的光澤。
我把飯菜端進我的書房,關上門,一個人在裡面邊看劇邊吃。
我能想像得到,門外他們聞著勾人的香味,啃著送遲了的、已經有些涼了的外賣時的表情。
下午,我把我的房間和書房打掃得一塵不染,窗明几淨。
然後,我從裡面把門反鎖了。
客廳、廚房、客用衛生間……那些已經屬於「他們」的區域,我一眼都懶得再看。
傍晚,劉芳提著一籃子髒衣服,想去用陽台的洗衣機。
她發現洗衣機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是我清秀而冰冷的字跡:「私人財產,請勿使用。」
她試著按了一下開關,洗衣機毫無反應。
我早在我洗完自己所有衣服後,就拔掉了電源,並將插頭藏了起來。
周明宇下班回來,看到這一切,氣得臉都綠了。
他在我的房門外大吼大叫,說我不可理喻。
我戴上耳機,把音樂聲開到最大,一個字都聽不見。
第一天,這場無聲的戰爭,在我的主導下,正式打響。
我不再爭吵,不再憤怒,也不再期待。
我只是建立起我的規則,劃清我的邊界。
你們不是說這是你們的家嗎?
好,那你們就自己收拾吧。
我倒要看看,一群習慣了索取和依賴的巨嬰,能在這個家裡撐多久。
夜裡,我睡得格外香甜,這是他們搬來後,我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
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覺,真好。
戰爭的第三天,我一手打造的那個溫馨明亮的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廚房的水槽里,堆滿了油膩的碗碟,上面殘留的食物殘渣已經開始散發出隱約的餿味。
那是劉芳前一天晚上嘗試做飯失敗後留下的傑作。
客廳的垃圾桶早已滿溢,吃剩的外賣盒、零食包裝袋、用過的紙巾堆成了一座小山,幾隻蒼蠅在上面不知疲倦地盤旋,嗡嗡作響。
劉芳顯然不是個會做飯的女人。
在連續吃了兩天昂貴又不好吃的外賣後,周明宇開始抱怨花錢太多,讓她自己動手。
她嘗試著走進廚房,結果把那裡搞得像一個剛剛結束了激烈巷戰的戰場。
鍋碗瓢盆扔得到處都是,灶台上灑滿了醬油和油漬,她做出來的那盤黑乎乎的、號稱是「可樂雞翅」的東西,連他們家那隻最不挑食的狗都不會碰。
於是,她和周明傑為了「今天到底誰洗碗」這個問題,爆發了第一次激烈的爭吵。
「我做飯了,就該你洗碗!」
「你那也叫飯?我一天上班累死了,回來還要伺候你?」
周明宇在中間和稀泥,最後不了了之。
那堆碗碟,就這麼一直泡在水槽里,無人問津。
而我,則戴著我的降噪耳機,在我乾淨整潔的房間裡,鋪開瑜伽墊,跟著視頻安安靜靜地練瑜伽。
為了隔絕外面越來越濃烈的氣味,我特意網購了密封膠條,把我的房門和書房門的門縫全都仔細地封了起來。
我的世界,一片寧靜,歲月靜好。
門外,是他們的雞飛狗跳,狼藉一片。
第五天,衝突升級了。
他們家那個小一點的孩子,不知道是吃了不幹凈的外賣,還是碰了什麼髒東西,開始上吐下瀉,在客臥里哭得撕心裂肺。
劉芳抱著臉色發白的孩子,急得團團轉。
她終於撐不住了,跑到我的房門前,一邊哭喊一邊用力捶門。
「姜禾!你這個毒婦!你開門啊!你是不是人啊!孩子病了你看不見嗎?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周明宇也跟著用腳踹門,發出「砰砰」的巨響。
「姜禾!你給我出來!再不出來我把門砸了!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他們的哭喊和咒罵,像是二重奏,響徹了整個屋子。
我慢悠悠地做完最後一個瑜伽動作,擦了擦額頭的汗,才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口,劉芳披頭散髮,抱著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周明宇雙眼通紅,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歇斯底里,只是冷靜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便簽紙,遞到周明宇面前。
上面是我手寫的附近一家24小時兒童醫院的地址和急診電話。
「自己去看病。這麼大的孩子了,總不能指望別人。」
然後,我看向他們身後的客廳,那片已經快要變成垃圾填埋場的區域,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另外,友情提醒你們一下,不衛生的居住環境,很容易滋生細菌,引起腸胃疾病。」
我的話,像一盆油,澆在了劉芳那即將熄滅的火堆上。
她徹底崩潰了,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指著我的鼻子,聲嘶力竭地尖叫:「你這個女人太惡毒了!我哥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了你!你會有報應的!」
我冷笑一聲,對她的咒罵無動於衷。
「砰」的一聲,我當著他們震驚又憤怒的目光,乾脆利落地關上了門,並且再次反鎖。
他們的無能狂怒,他們的氣急敗壞,此刻對我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背景音樂。
你們不是覺得我礙眼嗎?
現在我不管了,怎麼你們反而更難受了?
第七天,家裡的空氣已經可以用「惡臭熏天」來形容。
腐爛的食物、堆積的垃圾和不流通的空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令人作嘔的化學氣味。
連周明宇都開始受不了了,每天一回家就皺著眉頭,寧願在樓下車裡多待半小時也不想上來。
劉芳終於狗急跳牆。
她想到了最後一個救兵——我的婆婆。
她算準了婆婆心疼兒子孫子,一定會打電話來把我罵個狗血淋頭,逼我就範。
那天下午,她特意開了免提,撥通了婆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就立刻開啟了影后模式,聲音裡帶著哭腔,添油加醋地哭訴我是如何「虐待」他們一家,如何「擺爛」不管事,如何「冷血」地看著孩子生病都無動於衷。
周明宇也在旁邊趁機煽風點火:「媽,你快管管姜禾吧,她現在是越來越不懂事了,非要把明傑他們一家趕出去才甘心!這個家都快被她攪散了!」
他們一唱一和,把自己塑造成了無辜的受害者,而我,則是那個十惡不赦的毒婦。
很快,我的手機響了。
是婆婆打來的。
劉芳和周明宇立刻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他們篤定,我接下來要迎接的,將是一場狂風暴雨。
我走到陽台,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
我以為電話那頭會傳來婆婆的咆哮和指責。
沒想到,婆婆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衝著周明宇去的,她在那邊大吼:「周明宇那個拎不清的東西!你是不是在旁邊聽著?我告訴你,你把姜禾當什麼了?當你們老周家買來的免費保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