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則在一旁用拳頭捶著門框,怒吼道:「開門!我們林家沒有你這種女兒!快點去派出所把案子銷了!」我沒有開門,而是拿起了手機,打開了錄像功能,對準了貓眼。
我冷冷地隔著門說:「你們再砸門,我就以騷擾罪報警。到時候,你們就跟林濤在拘留所里作伴吧。」我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門外的叫罵聲停了。
他們大概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會變得如此強硬。
僵持了大概十幾分鐘,他們大概也覺得在鄰居面前丟臉,最終悻悻地離開了。
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手機被打爆了。
所有的親戚輪番上陣,對我進行道德審判。
有的說我不孝,為了點錢不顧親情;有的說我狠毒,要把弟弟的人生徹底毀掉;還有的「苦口婆心」地勸我,說家和萬事興,讓我趕緊把案子撤了,別讓外人看笑話。
我一概不理。
我拉黑了所有人的電話,屏蔽了所有的信息。
我把自己封閉起來,努力地修復著破碎的心。
我嘗試聯繫趙毅,但他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回我的信息。
我知道,他需要時間,也需要看到我真正的改變。
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只會在他面前哭泣和道歉,我必須用行動證明,我已經有能力守護我們的家。
就在我感到最無助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對方自稱是張萌的母親。
她的語氣十分不善,開門見山地質問我:「你就是林濤的姐姐吧?我女兒懷著孕,你們家就鬧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還驚動了警察,你們是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們,這婚我們不結了!除非你們立刻全款買下之前看好的那套房子,寫上我們家萌萌的名字,否則,你們就等著丟人現眼吧!」我聽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我平靜地對她說:「阿姨,這恐怕您要找錯人了。林濤偷竊是他的個人行為,和我無關。至於買房,更是天方夜譚。您女兒肚子裡的孩子,是林濤的,不是我的。你們的婚事,你們自己解決。另外,友情提醒您一句,如果您女兒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並且林濤因為盜竊罪入獄,那麼您女兒可能就要當一個單親媽媽了。」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能想像到電話那頭,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知道,我這一招釜底抽薪,會徹底攪亂他們的陣腳。
林濤最大的依仗,無非就是張萌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現在,這根救命稻草,也要自身難保了。
果然,沒過多久,警察就通知我,林濤被拘留了。
因為涉案金額較大,已經構成了盜竊罪的立案標準。
08
林濤被拘留的消息,像一顆炸彈,在林家炸開了鍋。
這一次,我媽沒有再來我家撒潑,而是直接哭暈了過去,被送進了醫院。
我爸第一次主動給我打了電話,聲音里滿是蒼老和疲憊。
「嵐嵐,你來醫院一趟吧。你媽……她快不行了。」我沉默了片刻,說:「爸,如果你們還是想讓我去撤案,那就免了。媽什麼時候想通了,我什麼時候再去看她。」掛掉電話,我沒有一絲心軟。
我知道,這又是他們逼我就範的苦肉計。
如果我現在去了醫院,等待我的,將是整個家族的道德綁架和情感勒索。
我不能再上當了。
我利用這段時間,諮詢了律師。
律師告訴我,根據林濤盜竊的金額,以及他留下的那張具有敲詐勒索意味的欠條,他很可能會被判處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這個結果,讓我心裡有了一絲快意,但更多的是悲涼。
與此同時,我沒有放棄尋找趙毅。
我給他發了一條很長的信息,告訴他我已經報警,並且絕不妥協。
我沒有請求他的原諒,只是告訴他,我正在努力成為一個能與他並肩作戰的妻子,一個能守護我們共同家園的女人。
我還聯繫了趙毅最好的朋友,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請他轉告趙毅我的決心。
幾天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聯繫了我——林濤的辯護律師。
他說林濤想見我。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在看守所的會見室里,我見到了林濤。
他穿著囚服,剃了光頭,整個人憔悴了許多,眼神里也沒了往日的囂張,只剩下驚恐和不安。
「姐,」他看到我,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快去跟警察說,讓他們放了我吧!我不想坐牢!」我看著他,冷冷地說:「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你撬開我家門鎖,偷走我們夫妻共同財產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我不是故意的!」他急忙辯解,「都是張萌!是她攛掇我的!她說反正你的錢遲早是我的,不如先拿來用!都是她害我的!」看著他毫無擔當、只會推卸責任的樣子,我心中最後一絲憐憫也消失了。
我站起身,對他說:「林濤,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今天我來,不是來聽你道歉的,是來給你下最後通牒的。」我隔著玻璃,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我的條件:「第一,把我所有被盜的財物,原封不動地還回來。第二,你,還有爸媽,必須寫一份書面道歉信給我和趙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們全家必須簽署一份由我律師擬定的,具有法律效力的家庭協議,保證從今往後,絕不再以任何理由向我索要錢財,絕不再干涉我的家庭和婚姻。如果你和爸媽能做到這三點,我會向法官申請,為你求情,爭取一個緩刑。否則,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林濤聽完我的話,整個人都傻了。
他大概從沒想過,我會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
他想討價還價,但我沒有給他機會,直接轉身離開了會見室。
我知道,這一次,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裡。
09

我的最後通牒,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張萌在得知林濤可能要坐牢,並且房子徹底泡湯之後,果斷地去醫院打掉了孩子,並向林濤提出了分手,同時索要高額的青春損失費。
我父母在醫院照顧了幾天,發現我鐵了心不露面,而林濤的罪名又實實在在,終於扛不住了。
我爸再次聯繫我,語氣里充滿了妥協和哀求,同意了我所有的條件。
於是,就有了律師事務所里那堪稱荒誕的一幕。
我、我的律師,對面坐著的是形容憔悴的父母,以及被取保候審的林濤。
張萌沒有來,據說已經和我家徹底撕破了臉。
我將列印好的道歉信模板和家庭協議推到他們面前。
我爸戴上老花鏡,逐字逐句地看著,手一直在抖。
我媽則在一旁默默地流淚,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造孽啊」。
林濤全程低著頭,不敢看我。
協議的內容非常詳細,甚至規定了他們未來逢年過節來我家的次數和時長,以及不得空手前來等條款。
每一條,都像是在撕裂他們過去三十年里建立起來的,那種畸形的家庭觀念。
我爸看得老淚縱橫,他抬頭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嵐嵐,非要……非要做到這麼絕嗎?」「爸,」我的聲音很平靜,「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我絕情,是你們逼我的。如果你們還當我是你們的女兒,就把這份協議簽了。從此以後,我們依舊是親人,但必須是保持安全距離的親人。如果你們不簽,那林濤的判決下來,我們就當沒有這個兒子和弟弟,從此一刀兩斷。」最終,在律師的見證下,他們顫抖著在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濤也把東拼西湊還回來的財物交給了我,並遞上了他自己寫的,錯字連篇的道歉信。
那一刻,我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種無盡的悲哀和解脫。
我走出了律師事務所,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
我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來,雖然渾身是傷,但終究是活了下來。
我掏出手機,拍下了那份簽了字的協議,和那封道歉信,然後一起發給了趙毅。
我沒有附帶任何文字,只是安靜地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10
我回到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雖然屋子裡還是我一個人,但我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