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客戶拖欠費用。
拖了三個月都不給。
我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辦公室。
看著堆積如山的帳本。
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我問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路。
是不是應該繼續安穩上班。
但第二天,我擦乾眼淚。
繼續去找客戶。
繼續優化服務。
我告訴自己。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
就要走下去。
慢慢地,生意越來越好。
客戶越來越多。
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了。
得請人幫忙。
我找了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一個做帳務。
一個做客服。
給他們每人五千塊工資。
自己則專注於拓展客戶和做方案。
第二年,公司營業額突破了一百二十萬。
雖然利潤不高。
扣除各種成本。
只剩三十多萬。
但這已是很大的進步了。
我開始琢磨著要擴大規模。
做更專業的服務。
我白天研究政策。
晚上處理業務。
幾乎沒有休息時間。
但我不覺得累。
因為每一分錢都是我自己賺的。
我不用看任何人臉色。
不用受任何人的氣。
這種感覺太爽了。
讓我更加堅定要走下去的決心。
03
第三年的初夏,我做了個重要決定。
我把辦公室從城中村搬到福田的寫字樓。
租了個兩百平的辦公室。
正式擴大了公司規模。
招了十二個員工。
組建了自己的團隊。
我們不再只做簡單的記帳報稅。
開始做財務諮詢、稅務籌劃、審計服務。
從小企業做到中型企業。
從個體戶做到上市公司。
什麼業務都接。
那一年,公司營業額突破了四百五十萬。
凈利潤有七十多萬。
我終於在深圳站穩了腳跟。
不再是那個拖著行李箱茫然無措的女孩了。
我搬出了城中村的隔斷間。
在福田租了個小兩居室。
雖然房租要四千八一個月。
但我付得起了。
房子不大,五十五平米。
但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廚房。
有窗戶,能看到外面的街景。
陽光能照進來。
我終於不用住在那個暗無天日的隔斷間了。
我還給自己買了台蘋果筆記本電腦。
換了個新手機。
我開始有能力去商場買衣服。
不用再穿那些便宜的地攤貨。
我去優衣庫買了幾套職業裝。
去屈臣氏買了護膚品。
去星巴克喝咖啡。
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現在我都能做到了。
但我沒有驕傲。
因為我知道這只是剛開始。
我每天依然工作到很晚。
因為我想讓公司發展得更好。
我想證明給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
我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
這三年里,我沒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
我把父親的聯繫方式也刪了。
徹底斷了和家裡的聯繫。
有時夜深人靜時。
我也會想起家裡的那個院子。
想起初夏的梨花。
想起盛夏的西瓜。
想起小時候的歡聲笑語。
想起父親偷偷給我買的冰糖葫蘆。
想起母親做的紅燒肉。
但我告訴自己。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我現在只需專注於自己的事業。
專注於自己的未來。
第四年,公司業務越來越多。
我開始籌備拓展新的業務線。
那天下午,我在辦公室和廣州的客戶視頻會議。
談的是一個稅務籌劃項目。
合同金額一百二十萬。
會議開到一半。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一個陌生號碼顯示在螢幕上。
我皺了皺眉。
習慣性地按掉電話。
做生意這麼久。
騷擾電話和推銷電話我見多了。
但那個號碼很執著。
掛掉後又立刻打進來。
我有點不耐煩。
但還是繼續專心開會。
第三次電話打進來時。
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跟客戶說了聲抱歉。
暫停了會議。
接起了那個電話。
我冷冷地說:「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那個聲音急切地說:「雨薇,是媽!」
我握著手機的手突然僵住。
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五年了。
整整五年。
我沒聽過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曾經溫暖過我。
也傷害過我。
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情緒平復下來。
我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有什麼事嗎?」
母親那邊似乎鬆了口氣。
語氣變得更加急切。
她飛快地說:「你哥要結婚了。」
「女方家要八十八萬聘金。」
她頓了頓。
用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繼續說。
「你現在在深圳做得不錯吧?」
「先給媽八十八萬。」
「等你哥結了婚再說。」
「這是你哥一輩子的大事。」
「你做妹妹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聽完這話。
心裡湧起一股寒意。
五年沒有聯繫。
五年沒有問候。
一開口就要錢。
而且還是八十八萬。
張口就來。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笑得眼眶都發酸。
我打斷她的話。
聲音冷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我一字一頓地說:「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空氣都凝固了。
接著傳來更加尖利的質問聲。
幾乎要震破耳膜。
「我是你媽!」
「你裝什麼裝?」
「你哥的婚事要黃了!」
「你忍心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
情緒越來越激動。
「你們是親姐弟啊!」
「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
「你就這麼對我?」
我聽著她的話。
心裡卻出奇地平靜。
我想起五年前的那個初夏。
想起她是怎麼把三百萬全給了哥哥。
我想起她說我是潑出去的水。
想起她說女兒沒資格分家產。
我想起她讓我滾出家門。
想起她說我是白眼狼。
那些記憶像刀子一樣割著心。
但我已經不會痛了。
我看著辦公室落地窗外的深圳灣。
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我平靜地說:「抱歉,我不認識您。」
「請不要再打這個號碼。」
說完這話。
我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我的手指在螢幕上停頓了幾秒。
最終還是把這個號碼拉黑了。
我放下手機。
深吸一口氣。
調整好情緒繼續開視頻會議。
但我的心思已完全不在會議上。
腦子裡全是剛才那通電話。
會議結束後。
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
看著窗外的夜景發獃。
深圳的夜晚燈火輝煌。
車水馬龍。
繁華得讓人心醉。
深圳灣上的遊船來來往往。
海面上倒映著兩岸的燈光。
波光粼粼。
我在這座城市打拚了五年。
終於有了自己的事業。
我不用再住在那個九平米的隔斷間。
不用再吃十塊錢的快餐。
我有了自己的公司。
有了自己的團隊。
有了自己的生活。
我靠自己的努力證明了。
女兒不比兒子差。
但為什麼。
我的心裡還是會難受?
我告訴自己。
我做得沒錯。
是他們對不起我。
他們當年那麼對我。
現在憑什麼開口就要我拿八十八萬?
我憑什麼要幫他們?
我深吸一口氣。
打開電腦繼續處理工作。
但那通電話就像根刺。
扎在心裡。
讓我無法平靜。
晚上回到家。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裡不停想著那通電話。
想著母親的話。
哥哥要結婚了。
要八十八萬聘金。
家裡拿不出來。
所以想起我了。
我冷笑一聲。
當年那三百萬呢?
都去哪了?
我拿起手機。
猶豫了很久。
還是用陌生號碼給父親發了條簡訊。
「爸,是我。」
簡訊發出去很久。
一直沒有回覆。
我以為父親不會回我了。
準備放下手機睡覺。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父親回的消息。
他只發了一句話:「你過得好嗎?」
看到這話,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04
我哭著回覆:「我很好,爸,您呢?」
父親回覆:「爸也挺好,就是想你了。」
我們就這樣一問一答。
聊了很久。
父親最後還是說到了哥哥結婚的事。
他用很委婉的語氣說:「你哥找了個對象。」
「女方家要聘金。」
他頓了頓又說:「家裡現在確實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