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也湊了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林晚!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們張家哪裡對不起你了?你竟敢這麼說話!趕緊去把錢付了,別在這兒丟人!」
我看著這個我伺候了十年的婆婆,心裡一片冰涼。
「媽,」我第一次用這麼疏離的語氣叫她,「您真的不知道,誰才是在真正丟張家的人嗎?」
婆婆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立刻變得更強硬。
「我不管!今天這錢必須你出!不然我讓我兒子跟你離婚!」
離婚?
這個詞,以前能讓我恐懼,現在聽來,卻像是一種解脫。
「好啊。」
我輕輕笑了。
「那就離吧。」
說完,我不再理會她們錯愕的表情,推開玻璃門,走進了夏夜悶熱的空氣里。
身後,傳來張浩氣急敗壞的吼聲和婆婆尖利的咒罵。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的手一直在抖。
不是害怕,是憤怒,是解脫,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回到家,那個所謂的三口之家,此刻冰冷得像一座墳墓。
兒子在學校寄宿,周末才回來。
也好,免得他看到父母撕破臉的難看場面。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開燈。
黑暗中,過去的十年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回放。
第一次見張浩,他表現得溫柔體貼。
第一次見婆婆,她拉著我的手說會把我當親閨女。
第一次見小姑子張蘭,她嘴甜地叫我嫂子。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是從我辭職創業,收入漸漸超過張浩開始?
還是從張蘭第一次開口「借錢」開始?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一個把我當成冤大頭,當成他們張家提款機和免費保姆的局。
我拿出手機,登錄網上銀行。
看著帳戶里所剩不多的活期餘額,以及那幾個定期理財的帳戶。
大部分錢,都被我以各種名義,投到了短期理財里,一時半會兒取不出來。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也是我下意識給自己留的後路。
張浩只知道家裡有錢,但具體有多少,在哪些帳戶,他並不完全清楚。
他習慣了當甩手掌柜,習慣了沒錢就問我要。
我點開手機銀行的應用,找到了銀行卡管理功能。
張浩名下的七張銀行卡,副卡都在我手裡,主卡在他那裡,但他幾乎不用,因為平時開銷都是我負責。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操作。
一張,兩張,三張……
凍結。
凍結。
全部凍結。
操作完成的那一刻,我的手奇蹟般地不抖了。
心裡湧起一股冰冷的快意。
張浩,你不是要充大款嗎?
不是要為你「妹妹」和你「外甥女」一擲千金嗎?
現在,我看你拿什麼去付那五十萬!
做完這一切,我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一些重要的證件,幾件常穿的衣服,我的筆記本電腦。
我把它們裝進行李箱。
這個家,我暫時不想待了。
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收集證據,釐清財產,做好最壞的打算。
剛收拾好,手機就瘋狂地響了起來。
是張浩。
我接起電話,沒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他氣急敗壞的咆哮。
「林晚!你他媽對銀行卡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卡都刷不了了!酒店這邊催著結帳呢!你趕緊給我弄好!」
我走到窗邊,看著城市的夜景,語氣平靜。
「沒做什麼,凍結了而已。」
「你瘋了!你憑什麼凍結我的卡!那裡面也有我的錢!」
「你的錢?」我輕笑,「張浩,你自己說說,你那幾張卡里,加起來超過一萬塊嗎?」
張浩被噎了一下,隨即更加暴怒。
「我不管!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解凍!把宴會的錢付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怎麼沒完法?」我問,「又是在親戚面前數落我?還是讓你媽來罵我?或者,像剛才那樣,想動手打我?」
「林晚!你別逼我!」
「張浩,」我打斷他,聲音冷了下來,「我也最後說一次,這錢,我不會付。」
「你……」
「還有,」我頓了頓,說出了那句盤旋在我心頭很久的話,
「張萌萌,到底是誰的女兒,你心裡最清楚。」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只能聽到張浩粗重而混亂的喘息聲。
過了好幾秒,他才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樣,擠出幾個字。
「你……你放屁……你血口噴人!」
但他的聲音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底氣,只剩下恐慌。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心裡明白。」
我說。
「張浩,這十年,我真傻。」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然後,直接關機。
世界,瞬間清靜了。
我拉著行李箱,走出了這個住了十年的家。
電梯下行時,我看著鏡子裡那個面容憔悴,但眼神異常清亮的自己。
林晚,你的憋屈日子,到頭了。
接下來的戲,該由你來主導了。
而好戲,才剛剛開始。
我開車,去了我婚前買下的一套小公寓。
那裡,是我的避風港,也是我準備反擊的起點。
接下來,我需要冷靜,需要證據,需要一個能讓我徹底擺脫這個泥潭,並讓他們付出代價的計劃。
張浩,張蘭,婆婆……
你們等著。
屬於我的東西,我會連本帶利,全部拿回來。
你們給我的屈辱,我會一樁樁,一件件,加倍奉還!
那套小公寓在城東一個安靜的小區里。
是我婚前用自己工作幾年攢下的所有積蓄,加上父母支持的一部分付的首付。
面積不大,但很溫馨。
離婚後,這裡一直出租,直到半年前租客退租,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原本打算重新掛牌,卻因為忙網店的事耽擱了。
沒想到,現在成了我唯一的避難所。
打開門,一股久未住人的淡淡塵埃味。
但我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這裡沒有張浩的煙味,沒有婆婆的指手畫腳,沒有小姑子一家隨時可能上門的煩惱。
只有我自己。
我把行李箱放在角落,拉開窗簾,讓夜風吹進來。
然後,我拿出備用手機,開了機。
不出所料,幾十個未接來電,微信更是被轟炸了。
張浩的,婆婆的,甚至還有幾個張蘭和她老公打來的。
我直接忽略。
我先給兒子發了條微信,告訴他媽媽這幾天出差,讓他周末回家直接去姥姥家,我已經跟姥姥說好了。
兒子很快回了句「好的媽媽,注意安全。」後面還跟了個笑臉。
看著兒子的回覆,我眼眶有點發熱。
還好,我還有兒子。
處理好兒子的事,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冷靜地思考下一步。
首先,是錢。
我登錄網銀,再次確認了所有張浩能接觸到的帳戶,包括那七張凍結的銀行卡關聯的帳戶,都處於安全狀態。
家裡的主要資產,大部分都在我名下,或者是我婚前財產。
這得益於我潛意識裡的不安全感,以及張浩對理財的漠不關心。
房子是我們婚後買的,但首付我出了大頭,貸款也一直是我在還。
車在我名下。
我的網店雖然是用家庭身份信息註冊的個體戶,但實際經營和資金流水完全由我掌控。
張浩的工資卡,雖然名義上由我保管,但他那點收入,也就剛夠他自己應酬和零花,對家庭貢獻有限。
粗略算下來,如果離婚,在經濟上,我占據絕對主動。
但問題在於,張浩是公務員,雖然職位不高,但身份特殊。
如果鬧得太僵,他利用關係給我使絆子,或者在網上散布謠言,會影響我的網店聲譽。
所以,不能硬來,要智取。
其次,就是那個最關鍵的問題——張萌萌的身世。
我需要證據。
光靠猜測和張浩過激的反應是不夠的。
我需要實錘。
只有拿到實錘,我才能在離婚談判中占據絕對優勢,才能徹底撕下他們虛偽的面具,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坐在電腦前,開始搜索。
私人偵探。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辦法。
我知道這有點狗血,但眼下,這是最快最有效的途徑。
我聯繫了幾家看起來比較正規的調查公司,隱去真實姓名,簡單說明了情況:懷疑丈夫與小姑子有私生女,需要DNA證據和相關的親密照片、出行記錄等。
對方報價不菲,而且需要預付定金。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拿到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