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家庭的戰爭，已經避無可避，而我，將不再退縮。
02
岳母李秀蘭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比剛才的"面露不悅"還要猙獰百倍。
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碗筷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橙橙被嚇得一哆嗦，小手緊緊抓住蘇晴的衣角，眼眶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林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岳母的聲音帶著顫抖，那是極度憤怒的表現。
她指著我，手指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仿佛隨時都會指向我的鼻尖。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敢剋扣我們老兩口的旅遊錢？就因為橙橙沒吃你的雞翅？你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我冷笑一聲，終於徹底撕下了偽裝。
長久以來堆積在心底的委屈和憤懣，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媽，我有沒有良心，您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八年，我像個傭人一樣伺候您二老，每一次節假日，我忙前忙後；每一次您二老身體不適，我比蘇晴還緊張。這些年我給您二老添置的衣物，送的禮物，孝敬的零花錢，哪一樣少了？這8000塊錢，本就是我一片心意，想讓您二老開開心心出去玩一趟，結果呢？就因為橙橙沒吃一個雞翅，您就給我擺臉色，我爸就給我使眼色？"
我的目光掃過岳父，他的臉色也同樣難看，但卻出奇地保持了沉默，只是那雙眼睛裡，帶著一種被冒犯的陰鷙。
"我的女兒，她吃得少，或者吃得慢，這都是她的自由。她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她有自己的喜好。您二老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盯著她，又憑什麼借著她沒吃雞翅的由頭，來指責我這個父親？"我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拔高了幾度。
平日裡，我總是小心翼翼，儘量避免和岳父岳母發生正面衝突，生怕蘇晴夾在中間為難。
但今天，我徹底爆發了。
"林遠！"蘇晴終於忍不住了，她抬起頭，眼神中帶著焦急和責備，"你幹什麼？好好說話！爸媽好心關心橙橙，你至於這樣嗎？"
"好心？"我轉頭看向蘇晴，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失望，"蘇晴，你告訴我，這是好心嗎？從橙橙出生到現在，他們哪一天不是在指手畫腳？橙橙穿得多一點，說她怕熱；穿得少一點，說她凍著。吃肉少了，說她營養不良；吃多了，又說她太胖。她只是一個孩子，有自己的情緒，有自己的選擇，為什麼他們總是要用他們那一套陳腐的觀念去框定她？為什麼每次都是我來頂著，而你，你永遠都在沉默？"
蘇晴的臉瞬間漲紅，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的沉默，在這一刻，對我來說，比岳父岳母的指責更傷人。
"我就是關心橙橙！她瘦不拉幾的，就是你們慣的！"岳母的聲音如同尖利的刀鋒，她猛地站起身，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林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一直就看不起我們老兩口！你覺得我們是圖你的錢是不是？"
"我從來沒有看不起您二老！"我霍然起身，直視著岳母那充滿怒火的眼睛，"我只是希望您二老能尊重我的家庭，尊重我的女兒！這8000塊錢，我可以給，我甚至可以給更多！但我給的是孝心，不是用來買您二老對我家庭的指手畫腳，更不是用來買您二老對橙橙的挑剔和貶低！"
岳父蘇建國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林遠，你太過分了！你以為你賺了點錢，就可以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了嗎？你別忘了，小晴是我們蘇家的獨生女，當初要不是我們看你老實本分，你會娶到小晴嗎？"
他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心頭。
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說，但每一次都讓我感到錐心刺骨的屈辱。
仿佛我能娶到蘇晴，全憑他們的"恩賜"，而我的一切努力和付出，在他們眼中都變得一文不值。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狂瀾。
我不能被他們的情緒牽著走，我要讓他們明白，我不是過去那個任由他們擺布的林遠了。
"爸，當初是小晴和我自由戀愛，是她選擇了我。我感謝您二老對小晴的養育之恩，也感激您二老當初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但這一切，不代表您二老可以無休止地干涉我們的生活，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我的女兒！"我平靜地說，但語氣中的堅定，卻像一塊鋼鐵。
"林遠！你真是反了天了！"岳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她轉向蘇晴，帶著哭腔說："小晴，你聽聽他說的什麼話！你找的這是什麼老公！他現在敢這樣對我們，以後還不得把你氣死！"
蘇晴的眼淚也下來了，她看看我，又看看她的父母，最終站起身，聲音帶著哭腔："媽，您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林遠，你也少說幾句！"
"少說幾句？"我看著蘇晴那哭紅的眼睛，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悲哀。
每次都是這樣，當我在前面頂著所有的風暴時，她永遠都是那個勸我"少說幾句"的人。
她不理解我內心積壓的憤怒，不理解我這些年為了維護這個家庭所承受的委屈。
我緩緩地坐下，拿起手機，打開銀行APP。
岳母和岳父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愣愣地看著我。
蘇晴也停止了哭泣，不解地看著我。
"爸，媽，這8000塊錢，我本來是準備給你們訂機票和酒店的。"我手指在螢幕上操作了幾下，然後將手機螢幕亮給他們看。
上面顯示著一筆8000元的轉帳記錄，收款人是我提前溝通好的橙橙的私教，預約的是一個為期一個月的暑期馬術課程。
"這筆錢，我用來給橙橙報了馬術課。她喜歡小動物，上次在電視上看到別人騎馬，就一直嚷著想去。既然您二老覺得橙橙挑食，那就讓她多運動運動，增強體質，開闊眼界。"我語氣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敲進了他們的心裡。
岳母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被巨大的震驚堵住了喉嚨。
岳父的臉色鐵青，他那雙一直帶著威嚴的眼睛，此刻卻寫滿了被冒犯的羞辱。
他們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會如此果決，而且是當著他們的面，把那筆原本屬於他們的錢，轉手就花到了橙橙身上，而且還是一個他們認為"不務正業"的馬術課。
"你……你……"岳母氣得說不出話來，最終捂著胸口，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生了個女兒嫁了這麼個白眼狼！連旅遊的錢都要剋扣！"
"媽！林遠！"蘇晴終於爆發了，她哭著沖了過來，一把奪過我的手機，"你怎麼能這樣？"
我看著她，眼神複雜。
我知道這一刻，我和蘇晴的關係，也被這8000塊錢，被這頓雞翅，徹底撕開了一道裂縫。
這場爆發，不僅僅是家庭內部的戰爭，更是一場關於尊重、邊界和價值觀的全面衝突。
而我，別無選擇，只能背水一戰。
03
廚房裡傳來碗碟碰撞的脆響，那是岳母在歇斯底里地收拾殘局，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我的心弦。
客廳里，蘇晴坐在沙發上低聲啜泣，橙橙依偎在她身邊，小小的身體不住顫抖。
我獨自站在陽台上，晚風吹拂，卻沒有吹散我心頭的怒火與悲涼。
剛才那一幕，無疑是八年來我與岳父母之間最激烈的一次衝突，也是我第一次如此強硬地撕破臉皮。
我拿出煙，卻又放了回去。
橙橙在屋裡。
我不能讓她聞到煙味，更不能讓她看到我頹廢的一面。
我走到客廳，蘇晴看到我，哭得更凶了。
"林遠，你太過分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蘇晴抬頭，紅腫的眼睛裡寫滿了失望和不解。
"他們是我的父母！你這樣做，讓他們以後怎麼抬得起頭？"
"抬不起頭？"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努力壓低聲音，但字字清晰。
"蘇晴，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一次又一次地貶低我，貶低橙橙，一次又一次地干涉我們的生活，我又該怎麼抬起頭？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丈夫，橙橙是你的女兒，你的父母在傷害我們的時候，你為什麼總是選擇沉默？"
蘇晴避開了我的視線，眼淚仍在不停地流。
"他們……他們只是關心橙橙，關心我們……他們是老人，說話有時候是會沖一點，你忍忍不就好了嗎？林遠，你不是一直都很孝順嗎？為什麼突然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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