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晚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懦弱,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懺悔,眼神里是顯而易見的後悔。
若是換在婚禮之前,我或許會心軟。
但現在,我看著他這張臉,只覺得既陌生又可笑。
「陳陽,我們已經結束了。」我試圖掙開他的手,「你的道歉,我不需要。」
「不!沒有結束!」他固執地抓著我不放,「晚晚,我知道你還愛著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是我媽不對,我都跟她吵過了!以後我們搬出去住,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我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場拙劣的獨角戲。
「放手。」我的聲音沒有起伏。
就在我們拉扯的時候,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路邊。
顧言塵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我身邊。
他看了一眼陳陽抓著我的手,眉頭微蹙。
「放開她。」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陳陽看到顧言塵,像是被點燃了的炸藥桶,嫉妒和憤怒瞬間沖昏了他的頭腦。
「顧言塵!你這個偽君子!」他指著顧言塵的鼻子罵道,「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後搞鬼!林晚,你行啊你,真是無縫銜接!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
他的話語骯髒而不堪。
我氣得渾身發抖,正要反駁,顧言塵卻先一步擋在了我的身前,將我完全護在了身後。
他看著陳陽,眼神冷得像冬日的寒冰。
「她值得更好的。」
顧言塵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碾壓式的力量。
「而你,不是。」
說完,他不再看陳陽一眼,而是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轉身朝他的車走去。
「林晚!你給我回來!」陳陽在我身後歇斯底里地咆哮。
我沒有回頭。
顧言塵的手很暖,他的掌心將我的手完全包裹住,那股暖意,一直流淌到我的心裡。
坐上車,顧言塵發動車子,平穩地匯入車流。
他沒有問我任何關於陳陽的事,只是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
我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心中那片因陳陽的出現而掀起的波瀾,漸漸平息。
這個男人,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然後用他自己的方式,將我帶離風暴中心。
也許,上天在關上一扇門的時候,真的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惡有惡報,這句話一點不假。
劉蘭芳在我公司大鬧的視頻,不知被哪個好事者拍下來發到了網上。
視頻雖然不長,但足夠清晰地記錄下了她的撒潑和我的錄音反擊。
這段視頻很快引起了不小的熱議,標題五花八門——「極品婆婆逼兒媳簽不平等條約,反遭錄音打臉」、「婚禮現場換新郎後續,前婆婆大鬧公司丟人現眼」。
網絡的發酵速度是驚人的。
很快,陳家的信息就被萬能的網友扒了出來。
他們家開的公司,他們的家庭住址,甚至陳陽的工作單位,都被曝光得一乾二淨。
陳家的生意受到了嚴重的波及。
好幾個重要的合作方打電話來,說他們家風不正,不敢合作,直接取消了訂單。
劉蘭芳在她的那些闊太圈子裡,也徹底成了笑柄。
以前圍著她轉的那些太太們,現在對她避之不及,背后里都在嘲笑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陳陽的日子更不好過。
他在單位里被同事指指點點,領導也找他談話,說他影響了公司的形象。
沒過多久,他就因為工作上頻頻出錯,被降職減薪,從一個前途光明的部門經理,變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職員。
屋漏偏逢連夜雨,陳家賴以生存的公司,因為幾個大訂單的取消,出現了嚴重的經濟危機。
劉蘭芳想賣掉一套房子來周轉資金,卻發現因為最新的房產政策,她名下的幾套房子在短期內根本無法交易。
一家人被錢逼得焦頭爛額,開始互相指責,互相埋怨。
劉蘭芳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我的身上,罵我是個「喪門星」,給他們家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霉運。
陳陽,那個曾經對他母親言聽計從的男人,在巨大的壓力下,也終於爆發了。
他第一次和他母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家裡鬧得雞飛狗跳。
這些消息,都是我從以前的一些共同朋友那裡聽來的。
他們說起這些時,語氣里滿是幸災樂禍。
而我,內心毫無波瀾。
我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同情。
他們的人生,他們的結局,都與我無關了。
我正忙著我自己的生活。
公司最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我的上司力排眾議,把這個項目交給了我負責。
這是我證明自己能力的關鍵一戰,我必須全力以赴。
我每天都在加班,查資料,做方案,和團隊開會。
忙碌,是治癒一切的良藥。
它讓我沒有時間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
我的世界裡,只剩下工作,和偶爾送我回家、陪我吃一頓宵夜的顧言塵。
生活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你一個巨大的「驚喜」。
我負責的那個重要項目,合作方的總負責人,竟然是顧言塵。
當我在會議室里,看到他作為甲方代表,從容不迫地走進來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
在工作中,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顧言塵。
他不再是那個溫和沉靜的男人,而是變得殺伐果斷,運籌帷幄。
會議上,他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一針見血,對市場的判斷精準而犀利。
他身上那種屬於上位者的強大氣場,讓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顧言塵根本不是陳陽口中那個「靠著家裡關係混日子的一事無成的窮親戚」。
他是一家業內知名的投資公司的創始人和 CEO。
陳陽家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我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們之間的差距,好像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
我開始下意識地和他保持距離,除了工作,不再和他有任何私下的接觸。
顧言塵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疏遠。
一天晚上,項目會議結束後,他叫住了我。
「林晚,我們聊聊。」
在他辦公室里,他給我倒了一杯溫水,開門見山地問:「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
我捏著水杯,沒有說話。
「是因為我的身份嗎?」他看著我,目光深邃,「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只是覺得,那並不是我最重要的標籤,沒有必要特意說明。」
我的心亂了。
「我……」
「林晚,」他打斷了我,聲音裡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認真,「從第一次在陳家聚會上見到你,我就對你印象很深。」
「你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不怎麼說話,但你的眼睛裡,有一種不服輸的光。」
「婚禮那天,當你拿起話筒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能再錯過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真誠,每一個字都敲在我的心上。
「我喜歡你,林晚。不是一時興起,是蓄謀已久。」
他向我表白了。
在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時刻。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如雷。
我害怕。
我經歷了一段失敗的感情,一個令人窒息的家庭,我像一隻受了傷的刺蝟,習慣性地豎起全身的尖刺來保護自己。
我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我不敢輕易地把自己交出去。
顧言塵看出了我的掙扎和猶豫。
他沒有逼我,只是溫柔地笑了笑。
「沒關係,你不需要馬上回答我。」
「我可以等。」
「等到你準備好,願意再次相信愛情,願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他的尊重和耐心,像一股暖流,慢慢融化了我心中堅硬的冰層。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第一次,開始認真地考慮我們的未來。
陳家的公司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急需一筆大訂單來續命。
他們不知從哪裡聽說了我和顧言塵合作的這個項目,把它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陳陽厚著臉皮,又開始聯繫我。
電話打不通,就發簡訊。
簡訊的內容,從最初的動之以情,回憶我們過去的美好,到後來的曉之以理,說只要我能幫他們拿到這個項目,他家願意給我補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