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們這是..."我看著站在金輝大酒店門口的六個人，心情五味雜陳。
大伯陳大山的臉色從滿懷期待瞬間變得鐵青，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大伯母李桂香拉著兩個孫子孫女的手，眼神從興奮轉為困惑，最後定格在了震驚。堂哥陳軍和堂嫂張敏面面相覷，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除夕的夜風有些刺骨，但此刻的尷尬比寒風更讓人難受。我知道，這場從下午就開始籌劃的"年夜飯蹭飯計劃"，怕是要以一種誰都沒想到的方式收場了。
01
要說這事的起因，還得從三個月前說起。
那是十月份的一個周末，我正在家裡陪兒子陳小寶做作業，大伯陳大山突然登門拜訪。這在我們家可是稀罕事，平時除了逢年過節，大伯很少主動來我家。
"曉峰在家嗎？"大伯在門口就開始張望，看到我家新買的55寸電視機時，眼神明顯停留了幾秒。
"大伯，快進來坐。"我趕緊讓開位置，心裡卻有些疑惑。
大伯進門後，目光不住地在客廳里打轉。從新換的真皮沙發，到牆上掛著的裝飾畫，再到茶几上放著的進口水果，每一樣都讓他多看幾眼。
"曉峰啊，看你這日子過得，真是越來越紅火了。"大伯坐下後感慨道，"你這房子裝修花了不少錢吧？"
我心裡一緊，知道大伯這話的含義。自從我在公司升了部門經理，工資漲到了每月兩萬多，加上妻子王春花的收入，我們家的經濟狀況確實有了明顯改善。但大伯家就不同了，堂哥陳軍在工廠做普工，月薪只有四千多，堂嫂張敏在超市當收銀員，收入也不高，一家六口人的生活確實比較緊張。
"還行吧，大伯。這些年攢了點錢，想著給孩子一個好點的環境。"我試圖輕描淡寫地帶過這個話題。
但大伯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他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條新聞："你看，現在物價漲得厲害，你大伯母的藥費又貴，小軍和小敏上學也要錢，這日子真是一年比一年難過。"
我知道大伯這是在暗示什麼，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畢竟血濃於水，看著長輩過得不容易，心裡確實不好受。
"要不這樣，大伯，我每個月給您轉點生活費，幫補一下家用。"我主動提議。
大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那怎麼好意思呢？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你看，一個月給個三五千的，應該不會給你造成太大負擔吧？"
三五千？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個數目對我來說倒不是負擔不起，但大伯這麼直接的要求，讓我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行，那就每月三千，我按時轉給您。"我最終答應了下來。
大伯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曉峰啊，還是你有孝心。不像有些人，發達了就忘了本。"
雖然表面上答應了，但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被人算計了一樣。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我確實按照承諾每月給大伯轉三千塊錢。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不僅沒有讓大伯感激，反而讓他的要求變得更多更頻繁。
有時候是大伯母生病需要買藥，有時候是堂侄的學費要交，有時候又是家裡的家電壞了需要換新的。每次都是一個電話打過來，語氣里既有長輩的威嚴，又有那種理所當然的期待。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每次我給錢的時候，大伯總是會說一句："曉峰啊，你現在條件好了，能幫幫我們這些窮親戚，真是太難得了。不過你也別有什麼心理負擔，這都是應該的嘛。"
應該的？這句話讓我越想越覺得彆扭。幫助親人確實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什麼時候變成了"應該的"？
02
十一月底的時候，事情終於到了一個轉折點。
那天是周五晚上，我剛下班回到家，就看到妻子王春花坐在沙發上，臉色很不好看。
"怎麼了？春花，誰惹你生氣了？"我放下公文包，走過去關心地問道。
"還能是誰？你那個好大伯唄。"春花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怒意，"今天下午他又打電話來了，說是小軍要買新的學習用品，需要兩千塊錢。我說家裡現在也不寬裕，能不能少給點，結果你猜他怎麼說？"
我心裡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說什麼了？"
"他說，'曉峰每個月工資兩萬多，給我們幾千塊錢算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的情況，光是這房子就值幾百萬，還在這裡哭窮。'"春花越說越激動，"曉峰，你看看，這是長輩說話的語氣嗎？"
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大伯居然調查我們家的經濟狀況，連我的工資收入都摸得一清二楚。這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盯上的肥羊一樣，渾身不自在。
"還有呢，"春花接著說道，"他還跟我說，過年的時候想來我們家吃年夜飯，因為他們家條件不好，買不起什麼好菜。我當時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過年吃年夜飯？我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個場景：大伯一家六口人坐在我們家的餐桌前，然後指手畫腳地評價我們準備的菜品，最後還要打包一些回家。光是想想就讓我頭疼。
"那你怎麼回復的？"我問道。
"我說需要和你商量一下，他就掛了電話。"春花看著我，眼神裡帶著期待，"曉峰，你覺得這事該怎麼辦？"
我在沙發上坐下，陷入了沉思。一方面，大伯確實是我的長輩，按照傳統觀念，照顧長輩是晚輩的義務。但另一方面，大伯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以及對我們家經濟狀況的過分關注，讓我覺得這已經超出了正常親情的範疇。
"要不這樣，"我想了想說道，"我們今年別在家裡過年了，去外面找個餐廳，就我們一家三口。這樣既避免了尷尬，也能讓我們過個清凈的年。"
春花聽了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我早就想出去過年了，在家裡忙前忙後的，一點都不輕鬆。"
於是，我們開始計劃今年的除夕夜要去哪裡吃年夜飯。經過幾天的對比和考慮，我們選定了市中心的金輝大酒店。這家酒店的年夜飯套餐雖然價格不便宜，要三千八一桌，但菜品豐富，環境優雅，最重要的是能讓我們一家人安安靜靜地過個好年。
我以為這樣就能避開大伯的"年夜飯計劃"，卻沒想到，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面等著我們。
03
十二月中旬的一個下午，我正在公司開會，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到是大伯的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曉峰啊，你在忙什麼呢？"大伯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在開會呢，大伯。有什麼事嗎？"我小聲回答道。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們家今年年夜飯準備怎麼過。我和你大伯母商量了一下，想著今年去你們家一起吃個團圓飯，熱鬧熱鬧。"
我心裡一緊，果然還是來了："大伯，今年我們可能不在家過年。"
"不在家？那你們去哪裡？"大伯的語氣立刻變得警覺起來。
"我們想去餐廳吃年夜飯，換個環境，也讓春花輕鬆點。"我如實回答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大伯說道："餐廳啊...那也挺好的。哪家餐廳？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大伯這是打算跟著我們去餐廳蹭年夜飯？
"大伯，餐廳的年夜飯都挺貴的，一桌要好幾千塊錢。"我試圖勸退他。
"幾千塊錢算什麼？又不是我出錢。"大伯笑著說道，"你們定哪家餐廳，到時候我們就過去。一家人嘛，熱熱鬧鬧的多好。"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能含糊地說："我還沒最終確定呢，確定了再告訴您。"
"那行，你快點定，我們好提前準備。對了，我們家人比較多，你訂餐的時候記得算上我們六個人的位置。"大伯叮囑道。
掛了電話，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本來想著去餐廳過年能避開大伯，沒想到他竟然要跟著去。更讓我無語的是，他還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會為他們買單。
當天晚上回到家，我把這事告訴了春花。她聽了比我還生氣："這也太過分了吧？去餐廳吃年夜飯，一桌四千塊錢，他們六個人，至少要再加一桌，這就是八千塊錢。憑什麼我們要為他們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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