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臨產住進醫院,老公特意送來燉好的老母雞補身子。
婆婆卻在病房裡大吵大鬧,非要我把雞分給她弟媳。
「就你金貴?你弟媳懷的可是孫子!」
她直接抱走,留下可憐的一丟丟。
我虛弱地躺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老公突然衝到門口,擋住婆婆的去路。
「媽,我老婆金貴不金貴,是我說了算!」
病房裡氣氛瞬間凝固,我看著老公,第一次覺得他如此陌生又可靠,居然為了我,要趕走婆婆。豈料背後隱藏更大秘密。
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鑽進我的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提醒我,我現在是一個躺在病床上,連翻身都需要人攙扶的臨產孕婦。
我老公陸銘提著保溫桶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我熟悉的溫柔笑意。
「溪溪,餓了吧?我給你燉了老母雞湯,熬了一上午。」
他打開保溫桶,濃郁的香氣瞬間驅散了病房裡冷冰冰的味道,也給我虛弱的身體帶來了一絲暖意。
我剛要撐著坐起來,病房門就被人「砰」的一聲推開。
婆婆王桂花那張寫滿刻薄的臉探了進來,她的目光像雷達一樣精準地鎖定了陸銘手裡的保溫桶,鼻子用力嗅了嗅。
「喲,什麼東西這麼香?」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來,毫不客氣地湊到跟前,眼睛裡放著光。
「媽,這是我給夏溪燉的雞湯,她快生了,需要補補。」陸銘的聲音還算平靜。
王桂花撇了撇嘴,眼皮耷拉著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沒有半點對兒媳臨產的關心,只有毫不掩飾的嫌棄。
「就她金貴?一天到晚就知道躺著,我們那時候生孩子,前一天還在地里幹活呢。你弟媳李芳也懷著孕,懷的可是我們陸家的長孫,她才是最需要補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塊冰冷的石頭砸中。
又是這樣。
自從弟媳李芳宣布懷孕,我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從一個需要被照顧的孕婦,變成了一個礙眼的存在。
陸銘的眉頭皺了起來:「媽,夏溪馬上就要進產房了,這鍋湯是給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桂花已經一把搶過那個沉甸甸的保溫桶,動作麻利得不像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
「行了行了,我給她留一點就行了。」
她蠻橫地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拿起桌上我喝水用的杯子,隨意地舀了小半杯浮著油花的湯水,重重地放在我的床頭柜上。
「給你,喝吧。剩下的我得給芳芳送去,她肚子裡那個可是金孫,不能有半點閃失。」
她抱著那個幾乎還是滿的保溫桶,像抱著什麼稀世珍寶,轉身就要走。
我看著那個小小的水杯,裡面漂著幾片蔥花和幾滴黃色的油,連塊雞肉的影子都看不到。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屈辱瞬間衝垮了我所有的堅強。
我為了這個孩子,忍受了孕吐的折磨,忍受了身體變形的痛苦,現在,我連一口補充體力的雞湯都喝不上。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枕頭。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榨乾所有價值後,隨意丟棄的垃圾。
就在王桂花走到門口,手剛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一個身影閃電般地沖了過去,擋住了她的去路。
是陸銘。
「媽,把東西放下。」
他的聲音很冷,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是我從未聽過的語氣。
王桂花愣了一下,隨即吊起眉梢:「你沖我嚷嚷什麼?為了個女人,連媽都不要了?我告訴你陸銘,這雞湯我今天必須給芳芳送去!」
「我再說一遍,放下。」
陸銘沒有提高音量,但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砸在王桂花的臉上。
他伸出手,不是去搶,而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指向我床頭的桌子。
「我老婆金貴不金貴,是我說了算。她現在要生我的孩子,她的身體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病房裡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我呆呆地看著陸銘的背影,寬闊,堅定。
這是我那個一向在婆婆面前選擇沉默,勸我「多忍忍」的老公嗎?
他居然為了我,為了這碗雞湯,正面跟他媽對上了。
王桂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哆嗦著,顯然被陸銘這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給震住了。
她死死抱著保溫桶,眼神怨毒地瞪著陸銘,又轉向我,那目光像刀子一樣,恨不得在我身上剜下幾塊肉來。
「好……好啊!陸銘,你真是翅膀硬了!被這個狐狸精迷了心竅了!我白養你這麼大了!」
她嘴裡惡毒地咒罵著,但終究還是沒敢再往前一步。
在陸銘冰冷的注視下,她不甘心地走回來,將保溫桶「哐」的一聲重重砸在桌子上,刺耳的聲響震得我心臟一抽。
她罵罵咧咧地摔門而出,走廊里還迴蕩著她尖銳的叫罵。
我看著陸銘,心裡五味雜陳。
有被保護的感動,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更多的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和深深的疑惑。
他轉過身,臉上的冰冷瞬間融化,換上了我熟悉的溫柔。
他走到床邊,俯下身,用指腹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別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和我們的孩子。」
他的聲音很柔,眼神卻深不見底,好像藏著很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他重新盛了一碗滿滿的雞湯,裡面有大塊的雞腿肉,吹了吹,遞到我嘴邊。
我機械地張開嘴,喝著溫熱的雞湯,暖意流遍全身,但心底的疑雲卻越來越濃。
陸銘的轉變太突兀了。
他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今天為什麼要為了這點小事,徹底和婆婆撕破臉?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溫暖而乾燥,低聲說:「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準備迎接我們的寶寶。」
我點點頭,卻在他轉身去倒水的瞬間,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與溫柔截然不同的銳利光芒。
那個眼神,不像一個普通的IT高管,更像一個蟄伏已久的獵手,在等待最佳的捕獵時機。
我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這個我愛了多年,以為自己足夠了解的男人,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王桂花摔門而去的巨響仿佛還在耳邊迴蕩,病房裡短暫的安寧就像暴風雨前的死寂,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以為這場風波暫時告一段落,但顯然,我低估了她的戰鬥力。
不到十分鐘,病房門再次被粗暴地推開。
這一次,王桂花不是一個人來的。
她身後跟著弟媳李芳,那個被她捧在手心裡的「金孫」孕育者。
李芳挺著一個「奇大無比」的肚子,一手叉著腰,一手扶著肚子,臉上掛著得意又挑釁的笑容,活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
「夏溪!你給我出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王桂花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嚷嚷,生怕整個樓層的人都聽不見。
她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
「你安的什麼心?啊?連口雞湯都不給你弟媳喝!她肚子裡懷的是我們陸家的根!是長孫!你呢?你肚子爭不爭氣還不知道呢,就這麼小氣,這麼容不下人!」
我的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氣得渾身發抖。
李芳見狀,立刻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她走到床邊,刻意在我面前撫摸著她那個碩大的肚子。
「嫂子,你別生氣,都怪我。我就是嘴饞,聽媽說你這兒有好東西,就想來沾點喜氣,補補身子。沒想到……沒想到你這麼不高興。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的。」
她嘴上說著「我的錯」,眼睛裡卻全是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那句「沾點喜氣」,更是像一根毒刺,狠狠扎進我心裡。
她的言外之意,是我肚子裡這個,可能不是男孩,不配讓她「沾喜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