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自己的老婆和丈母娘,竟然能幹出這麼愚蠢又惡毒的事情,不僅把整個家的臉都丟盡了,還差點把自己也拖下水。
兩人的婚姻岌岌可危。
最難熬的,是籌集退賠款項。
警方明確告知,積極退賠,取得受害人的諒อด,是法官量刑時重要的考量因素。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在開庭前,把盜刷我的十九萬七千多元,一分不少地還給我。
這筆錢,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王桂花和老伴的退休金加起來一個月也就幾千塊,張麗和她老公雖然收入尚可,但這些年被王桂花慣得大手大腳,根本沒什麼積蓄。
他們開始瘋狂地找親戚借錢。
但親戚們一聽是這個事,躲都來不及。
誰願意把錢借給一個馬上要坐牢的老太太和一個取保候審的孕婦?
之前在群里對我口誅筆伐最厲害的幾個親戚,現在都裝聾作啞,連電話都不接。
最後,他們不得不變賣資產。
王桂花把她和我公公攢了一輩子的那點金銀首飾全都賣了,還把老兩口住的房子掛到了中介。
張麗也被她老公逼著,把那隻剛戴上就惹來滔天大禍的金手鐲,還有這些年陸陸續續從娘家搜颳去的各種"補貼",全都折現。
整個過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極其屈辱和痛苦的。
每賣掉一樣東西,都像是在割他們的肉。
尤其是張麗,據說她在金店賣手鐲的時候,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賣掉的不是金子,是她的命。
半個月後,張浩帶著一張銀行卡找到了我。
他把卡推到我面前,聲音乾澀:"裡面是二十萬。十九萬七千是賠你的,多出來的三千,算是一點利息補償。"
我看著他,他瘦了,也憔-悴了,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灰敗。
"為了湊這筆錢,我爸媽把老家的房子賣了。我姐……她老公要跟她離婚。"他低著頭,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收下了那張卡。
我不會同情,更不會心軟。
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那麼貪婪,沒有那麼無恥,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小晚,"他抬起頭,眼裡布滿了紅血絲,"我媽……法院那邊說,如果能拿到你的諒解書,可以酌情從輕判決。你看……"
"諒解書,我會寫的。"我平靜地說。
他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但不是無條件的。"我繼續說道,"我的條件是,離婚。以及,讓你媽親筆寫一份道歉信和保證書。道歉信,向我道歉。保證書,保證她和你全家,以後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打擾我。"
我的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他剛剛燃起的希望。
他怔怔地看著我,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頹然地點了點頭。
09

在拘留所的會見室里,我再一次見到了王桂花。
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她穿著統一的囚服,頭髮白了大半,整個人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囂張和跋扈,只剩下滿眼的恐懼和悔恨。
看到我,她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拿起電話,聲音顫抖:"小晚……媽……媽知道錯了……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媽這一次吧……媽給你磕頭了……"
說著,她真的就要跪下去。
我冷漠地看著她,內心毫無波瀾。
"道歉就不必了。這份是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這份是諒解書,只要張浩簽了離婚協議,你寫好我要求的道歉信和保證書,我立刻就簽字,交給你的律師。"
我把文件遞給旁邊的獄警。
王桂花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渾身一顫,哭得更厲害了:"不要……小晚你別跟浩子離婚……都是我的錯,你們倆好好的……別因為我這個老婆子散了啊……"
"晚了。"我淡淡地說,"從你偷我信用卡的那一刻起,我和張浩的婚姻,就已經死了。"
她還在哭求,但我已經不想再聽。
我放下了電話,轉身離開了會見室。
張浩的動作很快。
第二天,他就簽好了離婚協議,並給我送來了王桂花親筆寫的道歉信和保證書。
那封信,字跡歪歪扭扭,充滿了淚痕,裡面的話語卑微到了塵埃里,反覆說著"對不起"和"再也不敢了"。
我兌現了我的承諾,在諒解書上籤了字。
辦離婚手續那天,我和張浩約在民政局門口。
他看起來比上次更加憔悴,鬍子拉碴,眼窩深陷。
我們全程沒有一句多餘的交流,像兩個陌生人一樣,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當工作人員把蓋著鋼印的綠色離婚證遞到我們手裡時,我感覺壓在心口三年多的那塊巨石,終於被搬開了。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小晚。"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對不起。"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這三年,委屈你了。我……不是一個好丈夫。"
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道歉。
可惜,太遲了。
"都過去了。"我輕聲說,"張浩,希望你以後能明白,一個男人真正的成熟,不是無條件地順從原生家庭,而是有能力、有擔當,去守護好自己的小家。祝你……以後都好吧。"
說完,我沒有再停留,大步走出了民政局。
外面的陽光燦爛得有些刺眼,我抬手遮了遮,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個全新的,只屬於我自己的未來,正在向我招手。
10
一個月後,王桂花的案子開庭了。
因為是事實清晰、證據確鑿的刑事案件,庭審過程很快。
王桂花在法庭上聲淚俱下地懺悔,承認了自己所有的罪行。
最終,法院考慮到她年事已高,系初犯,並且已經積極退賠,獲得了我的諒解,最終判處她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執行。
這意味著她不用真的去坐牢,但在接下來的四年里,她都將處於社區的監管之下,一旦有任何違法行為,緩刑將被撤銷,立刻收監。
這個案底,將跟-隨她一生。
對於這個結果,我並不意外,也覺得足夠了。
我的目的從來不是要讓她老死獄中,而是要讓她,以及她所代表的那一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明白一個道理:成年人的世界,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任何親情,都不能成為踐踏法律和他人底線的藉口。
張麗也因為在孕期,且積極配合退贓,最終被免於刑事處罰,但這個污點,也足夠她和她丈夫的婚姻喝一壺的了。
據說兩人最終沒有離婚,但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每天都在為了錢和當初的醜事爭吵不休。
而我,則開始了我的新生活。
我用賣掉婚房分得的錢,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小戶型的公寓,不大,但溫馨,完全屬於我自己。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憑藉出色的能力,很快就獲得了升職加薪。
空閒的時候,我就約上蘇晴,去旅遊,去看畫展,去學烹飪和插花。
我發現,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庭後,我的世界豁然開朗,每一天都充滿了陽光和新的可能。
偶爾,我也會從一些舊同事那裡,聽到關於張浩一家的消息。
據說,賣掉房子後,他父母只能租住在一個狹小的老破小里。
王桂花經此一役,元氣大傷,性情也大變,整日唉聲嘆氣,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風。
張浩夾在父母和姐姐之間,兩頭受氣,過得十分壓抑。
他曾試圖通過朋友聯繫我,想要復婚,被我乾脆地拒絕了。
有些路,走錯了就是走錯了,沒有回頭的機會。
那張被刷爆的信用卡,刷掉的不僅僅是十九萬七千塊錢,更是我們之間最後的情分,和一個女人對婚姻所有的信任與期待。
它像一個冰冷的警示,時刻提醒著我,在任何關係里,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線,保護好自己的羽翼。
因為能為你遮風擋雨的,除了你自己,沒有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