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我側身讓他們進入公寓。
那天下午，我帶他們在城裡轉了轉，介紹了幾所不錯的高中。小宇看上去很開心，不停地問這問那。姐夫也比我記憶中更加健談，講了許多家鄉的變化。
分別時，小宇突然拉住我的手：「小姨，等我上學了，可以常來看你嗎？」
我鼻子一酸，點了點頭。
那天之後，小宇和姐夫時常來城裡，有時是看學校，有時只是來坐坐。大姑姐從未同行，但總會在事後給我打電話，語氣冰冷地詢問詳情。
直到兩周前，小宇的高中申請被錄取了。我原本以為，這意味著我與家族的聯繫會再次減少。但沒想到，大姑姐突然出現在我的公寓樓下。
「我們需要談談。」她的表情嚴肅。
在附近的咖啡廳里，她開門見山：「我們一家要搬到城裡來。小宇需要有人照顧，你公寓旁邊正好有套房子在出售，我們準備買下來。」
我愣住了，「但是...」
「沒有但是。」她打斷我，「這是最好的安排。小宇需要有人輔導功課，你大學畢業，正合適。」
「我有自己的工作，大姐。」我儘量保持冷靜。
「工作可以換。」她不以為然，「家族的事更重要。小宇是這個家族的未來，我們都應該為他犧牲。」
我深吸一口氣，「我不會辭職的，大姐。如果小宇需要輔導，我可以在周末抽時間。」
她的眼神變得冰冷，「你真的以為你有選擇嗎？你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
「我沒忘。」我直視她的眼睛，「但我也沒忘記是怎麼被對待的。」
「你！」她猛地站起身，「我就知道你忘恩負義！這些年來，我們給你吃給你穿，你現在有出息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大姐，」我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感謝你們的養育之恩。但這不意味著我要放棄自己的人生。」
「放棄？」她冷笑，「你以為你現在的生活是什麼？不過是在浪費時間！你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是個單身女人，整天在外面拋頭露面，誰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告訴你，」她俯身向前，聲音壓得很低，「如果你不聽話，我就讓全家族都知道你在城裡的醜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已婚男人的事？」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她的眼中閃爍著惡意的光芒，「我都看見了，上個月，你和一個男人在商場裡逛街，他還牽著你的手。那人結婚了，對吧？」
我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笑了出來，「大姐，那是我的同事，我們在給他妻子挑生日禮物。他牽我的手是因為商場人太多，怕走散了。」
「呵，編得真好。」她嗤之以鼻，「我不管你和誰有什麼關係，但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做，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破鞋！」
那一刻，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這個女人，這個聲稱養育了我的女人，竟然可以如此惡毒地汙衊我。
「隨你便。」我站起身，「但我不會辭職，也不會成為小宇的全職家教。如果你想搬來城裡，那是你的自由，但別指望我會因為你的威脅而改變自己的生活。」
說完，我轉身離開，沒有回頭看她的表情。
那天之後，大姑姐再也沒有聯繫過我。我以為風波就此平息，直到今天在商場，她當眾指著我罵「破鞋」，試圖在眾人面前羞辱我。
站在夜色中，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如今，我已經反擊了，但這場家族戰爭才剛剛開始。
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是葉子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是小宇。」
03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
「小姨？你在嗎？」小宇的聲音有些焦急。
「在，在的。」我回過神來，「小宇，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媽媽和爸爸吵架了。」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害怕被人聽見，「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吵得這麼厲害。」
我心裡一緊，「是因為今天商場的事嗎？」
「嗯。」他停頓了一下，「爸爸很生氣，說媽媽不應該那樣對你。媽媽也很生氣，說爸爸偏心。他們吵了好久，後來爸爸摔門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並不想讓小宇夾在成人世界的矛盾中，但事情已經發生了。
「小宇，你別擔心。成年人有時候會有分歧，他們會解決的。」
「但是，」他的聲音有些發抖，「媽媽哭得很厲害。我聽見她說，如果爸爸選擇你而不是她，她就帶我離開。小姨，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心沉了下去。大姑姐顯然誤解了姐夫為我說話的行為，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這個誤會太危險了。
「小宇，聽我說，」我儘量保持冷靜，「你媽媽可能是太生氣了，所以說了一些過激的話。但你爸爸只是覺得她對我不公平，僅此而已。你們是一家人，不會分開的。」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媽媽要在商場裡那樣說你？你做錯什麼了嗎？」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解釋成人世界的恩怨糾葛。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小宇。你媽媽和我...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但這不關你的事。你只需要知道，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愛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小姨，我能去你那裡住幾天嗎？」他突然問道。
「什麼？」
「就幾天。」他的聲音有些急切，「我不想看到他們吵架。而且，我想和你聊聊。你是唯一會聽我說話的人。」
我猶豫了。讓小宇來我這裡住，無疑會讓局勢更加複雜。但聽到他聲音中的孤獨和無助，我又不忍心拒絕。
「小宇，這事不能由我決定。你得徵得你父母的同意。」
「爸爸肯定會同意的。」他說，「媽媽...我會想辦法說服她。」
我嘆了口氣，「好吧，如果他們都同意，你可以來住幾天。但是小宇，我不希望你因此和父母產生隔閡，明白嗎？」
「嗯，我明白。謝謝小姨。」他的聲音輕了些，「對了，小姨，今天在商場，你問爸爸的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該死，小宇聽到了那句話。
「沒什麼，小宇。」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就是一句氣話而已。你別往心裡去。」
「哦。」他似乎不太相信，但沒有追問。
我們又聊了一會，主要是關於他即將開始的高中生活。臨掛電話前，他突然說：「小姨，無論別人怎麼說你，我都覺得你是最好的人。」
這句話讓我鼻子一酸，「謝謝你，小宇。晚安。」
掛了電話，我坐在床邊，思緒萬千。事情的發展遠超我的預期。我本以為那句話只是一個隨口的反擊，沒想到卻戳中了一個家族的秘密。而現在，這個秘密正在威脅著一個本就脆弱的家庭。
我想起了小宇的臉——那張與姐夫毫無相似之處的臉。如果他知道真相，會怎麼樣？這個十五歲的男孩，正處在最敏感的青春期，能否承受這樣的打擊？
更重要的是，我不願意成為那個揭開真相的人。無論大姑姐對我做過什麼，我都不想通過傷害小宇來報復她。
我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找姐夫談談。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趁它還沒有徹底失控。
第二天早上，我正準備出門，門鈴響了。打開門，看到的卻是大姑姐鐵青的臉。
「我們談談。」她的聲音冰冷。
我側身讓她進來，關上門。
「你滿意了？」她一轉身，就厲聲問道，「你滿意把我的家庭搞得一團糟了嗎？」
「大姐，」我儘量保持冷靜，「昨天的事，是你先在商場裡羞辱我的。」
「那你就要這樣報復我？」她的聲音顫抖，「用那種卑鄙的方式？」
「我並沒有...」
「閉嘴！」她猛地打斷我，「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你知道你那句話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我沉默地看著她。她的眼睛紅腫，顯然一夜未眠。
「如果我的家庭因此破裂，」她一字一頓地說，「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大姐，」我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和姐夫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想說清楚，我昨天只是隨口一說，並不知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武巧輝 • 52K次觀看
燕晶伊 • 78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