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晨的失誤,掀開了十年婚姻下的陰暗。
我錯拿了丈夫林浩宇的手機。
就這麼一個無心之舉。
將我們看似美滿的婚姻徹底撕裂。
婆婆陳淑芬打來的電話。
像一把尖刀刺進我心臟。
「浩宇,那份給小雨買的保險,受益人你改成自己了嗎?」
電話那端的聲音,陌生得讓我害怕。
手心開始冒汗。
身體里的血液像是被凍住了。
結婚整整十年。
竟然都是一場騙局。
02
地鐵車廂里滿是刺耳的噪音。
我緊緊握住吊環,另一隻手拿著兩部黑色手機。
一部我的,一部是林浩宇的。
我們買的同一款,只是他的手機殼有點舊,是我去年給他買的。
清早匆忙出門,我在門口隨手抓了一部,等到了地鐵才發現拿錯了。
正想著下一站回去換,林浩宇的手機突然亮了,響起他給婆婆設的鈴聲。
螢幕跳出「媽媽」兩個字。
我愣了一下,還是滑動接聽。
「媽,是我……」
話還沒說完,婆婆陳淑芬急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浩宇,小雨那份保險的受益人,你改成你名字了嗎?」
我呼吸突然停止了。
周圍的嘈雜聲好像全部消失。
保險?
受益人?
哪來的保險?
心臟狂跳,像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媽……」
我下意識開口,聲音乾得厲害。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大概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是我,但婆婆很快調整狀態,語氣裡帶著試探:「是小雨啊?浩宇呢?」
「我……我拿錯手機了。」
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媽,您說的什麼保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這短暫的沉默快把我憋死了。
「哦,沒啥,就是問問你們上次提的那個車險續費的事兒。」
婆婆的語氣突然變得輕鬆,甚至笑了,「我這記性啊,老混。你上班呢吧?那不跟你說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話音剛落,電話就掛了。
嘟嘟的忙音在耳邊響。
我站在原地,地鐵正好進站,擁擠的人流把我往前推,但我雙腿像灌了鉛。
車險?
我跟林浩宇的車保險還有好幾個月才到期。
而且,車險的受益人,什麼時候要特意改成老公名字?
一個冰冷的念頭,像毒蛇一樣纏上我。
那根本不是車險。
絕對不是。
婆婆剛才那瞬間的急迫和後來的掩飾,在我腦海里反覆播放。
她在意的是「受益人」,是「改成你的名字」。
而被保險的對象,是我。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讓我在這悶熱的車廂里,打了個激靈。
我跟林浩宇結婚十年,從校園情侶到結婚,曾經以為能一輩子。
他是我大學學長,家庭條件一般,但人踏實肯干,當初父母不太同意,覺得他家負擔重,媽媽又比較強勢,是我堅持嫁給他的。
十年里,我們一起攢錢買房,換了車,日子雖然不富裕,但也算平穩。
他一直表現得像個好丈夫,工資卡交給我,記得所有重要日子,對我爸媽也不錯。
婆婆陳淑芬,雖然有點市儈愛嘮叨,偶爾會暗示我該生孩子了,或者抱怨我做飯味道不夠,但表面上還算客氣,過年過節也會給我買點東西。
我一直以為,我們就是普通家庭,有矛盾,有溫暖。
可剛才那通電話,像閃電劈開了平靜的湖面,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黑暗。
到底是什麼保險?
意外險?
重疾險?
林浩宇為什麼背著我改受益人?
婆婆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
他們母子,到底瞞著我什麼?
一個個問題像針扎進腦子。
我不敢往下想。
手指無意識地點亮林浩宇的手機,需要密碼。
我們的手機密碼以前是彼此生日,後來他說為了安全,換成了複雜密碼。
我試了我的生日,錯誤。
試了他的生日,錯誤。
試了結婚紀念日,還是錯誤。
冰冷的「密碼錯誤」提示,像是對十年婚姻最大的嘲諷。
他早就把我隔絕在外了。
而我,竟然現在才發現。
地鐵到站,我隨著人群走下車,站在站台上,卻不知道該去哪兒。
上班?
我現在根本沒心思工作。
回家?
那個曾經溫暖的家,現在想起來,竟讓我害怕。
我緊緊攥著林浩宇的手機,像攥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我必須知道真相。
不管那真相有多殘忍。
但密碼,是眼前第一道關卡。
我該怎麼辦?
03
我最後還是請了假,沒去公司。
坐在家樓下咖啡店的角落,面前的拿鐵早就涼透,浮著難看的泡沫。
我盯著林浩宇的手機,黑色螢幕映出我蒼白的臉。
十年啊。
三千六百多個日夜。
我想起剛畢業時租的小單間,冬天透風,夏天悶熱,我們擠在淘來的舊床上,吃著同一碗泡麵,卻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我記得他第一次升職漲薪,興奮得把我抱起來轉圈,說「小雨,以後我會讓你過好日子」。
我記得我爸住院,他跑前跑後陪夜照顧,從不抱怨,連隔壁病床的人都誇我嫁了個好人。
這些難道都是假的?
那些溫柔,那些體貼,那些看起來毫無保留的付出,難道都是為了今天這通關於「保險受益人」的電話鋪墊?
心臟一陣陣抽疼,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喘不過氣。
不行,夏小雨,你不能慌。
你得冷靜。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混亂中抽離。
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那該死的保險到底是什麼。
手機密碼是關鍵。
我試著回憶林浩宇可能用的其他密碼。
他常用的銀行卡密碼?
郵箱密碼?
還是,婆婆的生日?
對,陳淑芬的生日!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在通訊錄找到「媽媽」的號碼,前面有區號,顯示是老家的座機。
我憑記憶,輸入了婆婆的生日數字。
螢幕解鎖了!
那一刻,我心跳幾乎停止。
映入眼帘的是他和婆婆的微信聊天。
最新一條消息,赫然是婆婆幾分鐘前發來的:
「兒子,剛才不小心給你打電話被夏小雨接了,我趕緊找理由糊弄過去了,說的車險。你那邊抓緊辦,別讓她察覺。這女的精明著呢,時間拖久了容易露餡。」
「時間拖久了容易露餡」……
這幾個字像烙鐵,燙得我眼睛疼。
我顫抖著手指,往上翻聊天記錄。
之前的聊天,更是觸目驚心。
陳淑芬:「那保險業務員我聯繫好了,靠譜,就說回報高,哄她買。她不是一直想給咱倆買理財盡孝心嗎?順著她說。」
林浩宇:「嗯,知道了。保額弄高點,就說為了抵稅。」
陳淑芬:「受益人必須是你,聽見沒?她娘家就剩她一個,到時候真要有個意外,錢都是你的。你表叔那邊工程缺錢,正好能用。」
林浩宇:「媽,這樣是不是有點……」
陳淑芬:「有點什麼?你忘了她爸死的時候沒給她留多少?這十年養她吃穿,你虧了?聽媽的,趕緊辦。有了這錢,你以後要什麼樣的沒有?」
聊天記錄不多,但信息量驚人。
他們說的「保險」,根本不是車險,也不是普通理財保險,而是高額人身意外險!
保額高達五百萬!
購買理由被包裝成「高回報理財」和「合理避稅」,真正目的,是等我「萬一出意外」,這筆錢就歸林浩宇,然後去填他表叔那個無底洞工程!
林浩宇最初似乎還猶豫了一下,但在陳淑芬的強勢推動下,他妥協了。
為了錢。
為了他媽媽口中「要什麼樣的沒有」的未來。
我坐在那裡,渾身冰冷,血液像凝固了。
原來,這十年,我在他們母子眼裡,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甚至可以犧牲的工具。
原來,那些所謂的溫情,底下包裹的是如此骯髒的算計。
我甚至想起半年前,林浩宇突然特別關心我的出行安全,總叮囑我開車小心,過馬路別玩手機。
當時我還覺得他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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