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螢幕亮起的瞬間,我的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意。
母親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些許不好意思的語氣。
「丫頭,我和你爸想去你那裡住幾天,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說什麼呢」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咱家的客房一直給你們空著的什麼時候來都行
母親在電話那頭輕輕嘆了口氣。
「你爸最近老是咳個不停我尋思著去市裡的大醫院看看順便也瞧瞧你們小兩口。」
父母在鄉下生活了一輩子,很少主動提出要來城裡。
這次母親開口,我知道一定是父親的病情讓她擔心了。
掛掉電話,我立即開始盤算該為父母準備些什麼。
客房雖然平時閒置著,但床上用品都需要重新晾曬,還得採購父母喜歡的食材。
「我爸媽過兩天要來住。」
我轉身對著窩在沙發里刷手機的陳陽說道。
陳陽抬了抬眼皮,「嗯」了一聲,又繼續低頭看他的手機。
我等了片刻,見他沒有其他表示,只好自己走進客房開始整理。
房間裡積了薄薄一層灰,我拿著抹布仔細擦拭每一處角落。
一想到父母要來,心情就格外舒暢,連手上的活兒都變得輕快了。
次日清晨,我去超市採購了一大堆東西。
提著大包小包推開家門,卻看見陳陽正在往客房裡搬運雜物。
「你這是要幹嘛?」
我放下手裡的購物袋,滿臉疑惑地問。
「整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客房正好有空間可以堆放。」
陳陽抱著一堆舊書和紙箱子,語氣輕描淡寫。
我看著他一趟又一趟地往裡搬,心裡漸漸感到不對勁。
「我爸媽後天就到了,客房得留給他們住啊。」
「那就讓他們住咱們的臥室,我倆擠客廳唄。」
陳陽頭也不抬地繼續搬著東西。
我愣在原地,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
讓兩位老人睡我們的床,我們卻要打地鋪?
這算哪門子道理
「陳陽你把東西都搬出來吧客房本來就是預留給客人的。」
我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
「這些破爛堆了那麼久總得找個地方歸置。」
陳陽終於抬眼看了我一下「況且客廳的沙發也挺寬敞就住幾天的事兒。」
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心底突然湧起一股寒意。
這根本不是什麼整理雜物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01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陳陽像著了魔一樣往客房裡堆東西。
淘汰的台式電腦用壞的印表機幾年沒碰的跑步機成箱的快遞紙板甚至連陽台上曬乾的花盆都被他搬了進去。
我站在門邊看著越來越擁擠的房間心裡的怒火一點點升騰。
你到底想幹什麼
「跟你說了啊整理雜物。」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這些東西散落在各處也礙眼集中堆在一個房間多省事。」
「那我父母住哪兒
我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
「不是說了嗎主臥室呀。」
陳陽瞥了眼手腕上的表「我還有幾個客戶要見先走了啊。」
說完他就這樣揚長而去留我一個人面對著被徹底占據的客房。
我試圖把一些東西往外挪但很快就放棄了。
那些雜物堆得密不透風動一樣就會牽連一大片而且大多數都沉重無比。
夜幕降臨時陳陽回到家我正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出神。
「怎麼不開燈?
他摁亮客廳的燈看見我紅腫的雙眼時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陳陽咱們結婚五年了。」
我直視著他「這五年里我父母來過咱家幾回
他沉默了片刻「記不太清了。」
「三回。」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新婚第一年來過一回第三年來過一回這是第三回。每回都不會超過七天而且每回都大包小包地帶著土特產走的時候還非要偷偷塞錢給我。」
陳陽在我對面坐下「我明白伯父伯母對咱們挺好的。」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指著客房的方向「為什麼不能讓他們好好住上幾天
你多心了。」
陳陽嘆了口氣「我真就是想收拾收拾雜物沒別的意思。」
我盯著他那張曾經令我心動的臉突然覺得格外陌生。
這個人真的是我相識七年、結婚五年的丈夫嗎
「如果你真是要整理雜物那現在就把東西搬出去。」
我站起身「我爸媽後天上午就到。」
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
陳陽的語氣開始透著不耐煩「東西都搬進去了哪有說搬就搬的道理再說了讓他們住主臥不是挺好主臥又大又舒服。」
「我不想和你糾纏這個問題。」
我深深吸了口氣「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願不願意把客房騰出來
陳陽注視了我良久最後搖了搖頭。
我認為讓長輩住主臥是應該的這才叫尊重。」
我笑了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就是他給我的答案。
02
那一夜我幾乎徹夜未眠。
躺在陳陽身側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我第一次感覺這個人離我如此遙遠。
五年的婚姻生活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閃現。
我回想起當初陳陽追求我時的體貼入微回想起他曾經對我父母的禮貌周到回想起我們一同規劃未來時的那些美好憧憬。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味的呢
是從我們結婚後他開始對我父母的來電顯得不耐煩的時候
還是從他開始抱怨我每月給父母生活費的時候
還是從他開始暗示我父母「過度依賴我們」的時候
我悄無聲息地起身走到客廳給母親發了條微信。
你們後天幾點的火車
很快母親就回了消息。
「上午十點到詩詩你別特意請假來接我和你爸打車過去就成。」
看著母親體貼的話語我的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翌日清晨陳陽照例起床洗漱,準備去公司。
「我爸媽十點鐘到。」
我在廚房裡說道。
「知道了。」
陳陽繫著領帶,「我中午儘量回來吃飯。」
他離開後,我站在客房門口看了很久。
房間裡的東西堆得更加雜亂,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我拿出手機,給公司打了電話請了假。
然後坐在客廳里,開始思索這個問題究竟該如何解決。
讓父母住主臥,我和陳陽睡客廳?
表面上看似乎是尊重長輩,但實際上呢?
父母會作何感想?
他們會覺得給女兒添了麻煩,會覺得女婿其實並不歡迎他們。
而且最關鍵的是,陳陽這麼做的真實用意到底是什麼?
如果他真想讓父母住得舒服些,為什麼不提前跟我商量?
為什麼要用這種近乎偷襲的手段把客房占領?
十點鐘時,我收到了母親的微信。
「詩詩,我們到了,正在打車往你那兒去。」
我盯著手機螢幕,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換好衣服,拎起包就衝出了門。
十五分鐘後,我出現在我們小區隔壁那個樓盤的售樓處。
「您好,請問還有現成的房子嗎?」
我對銷售顧問開口道。
「有的,您想看什麼戶型?」
年輕的銷售姑娘熱情地迎了上來。
「兩室一廳就行,最好是簡裝的,能馬上入住的那種。」
銷售姑娘眼睛一亮。
「我們剛好有幾套現房,都是精裝的,家具家電齊全,您要不要去看看?」
跟著銷售姑娘上樓時,我的心跳得飛快。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做這樣的決定,但走進那套房子的瞬間,我知道這就是我要的。
房子面積不大,但很溫馨。
客廳朝南,採光極好。
兩個臥室一南一北,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最重要的是,這裡離我們家只需步行五分鐘。
「這套房子什麼價?」
我問。
「總價三百二十萬,如果您今天能定下,我們可以給個優惠價。」
我在心裡迅速盤算了一下。
我這些年的積蓄加上理財收益,大概有一百七十萬左右。
剩下的可以申請貸款,以我目前的收入水平,還房貸不成問題。
「我需要考慮一下。」
我說。
「沒問題,您可以先看看合同和相關手續。」
銷售姑娘很專業地遞給我一疊資料。
走出售樓處時,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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