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我們到你家樓下了。」
母親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倦意。
「媽,我馬上回去。」
03
我匆匆趕回家,父母正在門口等候。
看見我氣喘吁吁地跑來,母親心疼地說。
「怎麼跑這麼急?我們又不趕時間。」
「爸、媽,你們辛苦了。」
我接過父親手裡的行李箱,心頭湧起一陣酸楚。
父母的行李很簡單,就一隻不大的拉杆箱。
我知道裡面裝的肯定不是他們自己的衣物,而是給我們帶的各種土特產。
「詩詩瘦了。」
母親握著我的手仔細端詳,「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沒有,我挺好的。」
我勉強擠出笑容,「爸,您的咳嗽好些了嗎?」
「好多了,就是你媽非讓我來城裡檢查檢查。」
父親憨厚地笑著,「其實沒什麼大礙。」
推開家門,我心裡忐忑不安。
「哎呀,這房子收拾得真整潔。」
母親環視四周,「詩詩,你平時工作那麼忙,還要操持家務,太不容易了。」
「不累,我喜歡收拾。」
我一邊說著,一邊心虛地想著客房的情況。
父親打開行李箱,果然裡面全是家鄉的特產。
「這是你愛吃的腌菜,這是新收的花生,這是你奶奶曬的蘿蔔乾......」
我看著父母小心翼翼地把這些東西一樣樣取出,心裡越發難受。
「爸媽,你們先歇會兒,我去給你們泡茶。」
我逃也似的跑進了廚房。
站在廚房裡,我聽見父母在客廳里小聲交談。
「這房子真不錯,詩詩和陳陽日子過得挺好。」
「是啊,就是詩詩看起來有些疲憊,可能工作壓力大。」
「城裡的生活就這樣,壓力大但機會也多。」
「咱們住幾天就回去,別給他們添麻煩。」
聽著父母體貼的話語,我在廚房裡偷偷抹眼淚。
泡好茶端出去,我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們客房的事。
「詩詩,我們住哪個房間?」
母親開口問道。
我張了張嘴,最終說不出實話。
「你們住我們的主臥吧,那裡更寬敞舒適。」
「那怎麼成?」
母親立刻擺手,「我們住客房就行了,你們是主人,怎能讓我們占你們的房間?」
「客房......」
我咬了咬嘴唇,「客房現在堆了些雜物,暫時收拾不出來。」
父親立即站起身。
「那我來幫忙收拾,我們老兩口還有力氣。」
「爸,不用,那些東西很沉......」
我趕忙阻攔。
但父親已經走到了客房門口。
當他推開門看到裡面堆積如山的雜物時,整個人明顯愣住了。
母親也跟了過去,看到房間裡的景象後,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複雜。
「這......」
母親看看房間,又看看我,「詩詩,這些東西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關上了客房的門。
「沒關係,我們住客廳就好,客廳挺寬敞的。」
「爸......」
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別哭,別哭。」
父親慌忙過來拍我的肩膀,「住哪兒不都一樣?我們就來幾天,客廳挺好的。」
母親也過來抱住我。
「詩詩,是不是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我們可以去住旅館的。」
「不是的,媽,不是這樣的......」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著父母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他們眼中的理解和寬容,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陳陽這樣做,傷害的不只是我,更是我最親愛的父母。
04
那天中午陳陽回來吃飯時,看到父母在客廳里舖地鋪的情景,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伯父、伯母,你們來了。」
陳陽的語氣還算客氣,但我能感覺到其中的疏離感。
「陳陽回來了,快洗手吃飯。」
母親熱情地招呼著,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尷尬。
父母努力地跟陳陽聊天,詢問他的工作狀況,誇獎他能幹,但陳陽的回應總是很簡短。
「陳陽,那個客房的雜物,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整理一下?」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
「不急,先讓伯父伯母在主臥住著吧。」
陳陽夾了塊肉放進碗里,「主臥更大更舒服。」
「我們住客廳就挺好。」
父親連忙說道,「客廳通風好,我們習慣的。」
我看著父親卑微的樣子,心裡像被刀子剜一樣疼。
「爸,你們怎麼能住客廳?」
我的語氣有些激動,「你們是客人,而且年紀也大了,必須住臥室。」
「詩詩......」
母親想要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但我已經控制不住了。
「陳陽,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把客房整理出來?」
陳陽放下筷子,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我。
「林詩,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談這些?」
「那什麼時候談?」
我的聲音在顫抖,「我爸媽難得來一趟,你就不能讓他們好好住幾天嗎?」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父母坐在那裡,明顯感到不自在。
「詩詩,別說了。」
母親輕聲勸道,「我們真覺得客廳挺好的。」
看著母親小心翼翼的模樣,我突然站起身,衝進了臥室。
躺在床上,我拿出手機給那個銷售姑娘發了條微信。
「我決定要那套房子,什麼時候可以簽合同?」
很快銷售姑娘就回復了。
「太好了!您今天下午有時間嗎?我們可以準備合同。」
我看了看時間,下午兩點半。
「可以,我三點過去。」
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釋然。
下午陳陽去上班了,我陪父母在附近逛了逛,然後藉口去超市採購,來到了售樓處。
簽合同的過程很順利。
我支付了首付款,辦理了貸款手續,銷售姑娘告訴我鑰匙明天就能拿到。
「林女士,您真是太爽快了。」
銷售姑娘笑容滿面,「這套房子您一定會滿意的。」
走出售樓處,我給裝修公司打了電話,讓他們明天過來看看還需要添置什麼家具。
雖然房子是精裝的,但我想讓父母住得更舒適些。
回到家,父母正在客廳里看電視。
看到我回來,母親立刻迎了上來。
「詩詩,你買了這麼多菜?」
「沒多少,就想讓你們嘗嘗城裡的菜。」
我把菜放進廚房,「媽,今晚我做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好孩子。」
母親摸了摸我的頭,「詩詩,你和陳陽......」
「媽,沒事的。」
我打斷了母親的話,「小夫妻偶爾鬧點彆扭很正常。」
母親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陳陽回來得比較晚,匆匆吃了幾口飯就說有個應酬要出去。
「你去忙吧。」
我平靜地說道。
陳陽走後,我陪父母看了會兒電視。
「詩詩。」
父親突然開口,「你和陳陽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我愣了一下。
「爸,您為什麼這麼問?」
「我看得出來。」
父親嘆了口氣,「陳陽對我們......好像不太歡迎。」
聽到父親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這個問題,我反而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爸,不是這樣的。」
我勉強笑了笑,「他工作比較忙,壓力大。」
「詩詩,我和你媽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人什麼心思我們還是能看出來的。」
母親也開口了,「陳陽心裡是不是不願意我們來住?」
面對父母直接的詢問,我再也編不下去了。
05
「媽......」
我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看到我哭了,父母立刻緊張起來。
「詩詩,到底怎麼了?你告訴爸媽。」
母親抱住我,輕拍著我的後背。
我在母親懷裡哭了很久,然後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父母。
聽完我的話,父母沉默了很長時間。
「詩詩,是不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母親的聲音有些哽咽,「如果陳陽不喜歡我們來,我們明天就回去。」
「不是的,媽!」
我立刻抬起頭,「你們沒有給我添任何麻煩,這是我們的家,也是你們的家!」
「可是陳陽......」
父親猶豫著說道。
「爸,陳陽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想法。」
我擦乾眼淚,「我希望你們能經常來住,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家。」
父母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疼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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