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昊,三十二歲,是這座城市裡一個拼搏的普通職場人。
我曾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夠勤奮,月入四萬五千元,就能讓深愛的妻子蘇婉過上體面的生活,就能對岳父岳母盡一份孝心,這個家就會溫馨美滿。
我單純地認為,金錢是維護家庭關係的黏合劑,直到那場家宴上,小姨子蘇欣一句刺骨的話語,將我的所有幻想徹底擊碎。
更令我震驚的是,平素沉穩寡言的岳父,竟會用一隻砸碎的盤子,為我揭開這個家最不堪的一面。
那一瞬間我恍然大悟,有些裂痕,從最初就深埋在表面和諧之下,只等一個契機,徹底爆發。
01

周六傍晚,我刻意提早一小時離開公司,特意繞路去市中心最負盛名的那家「老北京烤鴨」買了一整隻,還帶上了幾樣岳父岳母鍾愛的菜肴。
蘇婉坐在副駕駛座,一邊對著化妝鏡補妝一邊提醒我:「等會到了我爸媽那兒,你聰明點,我妹最近狀態不太好,你多包容她。」
我笑著應聲,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放心吧,老婆大人。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嘛,我肯定把她哄得高高興興的。」
蘇婉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車廂內的氛圍溫馨而愜意。
我叫張昊,今年三十二歲,在一家科技公司擔任技術總監,月薪稅後四萬五。
蘇婉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畢業後攜手留在這座都市,奮鬥了六年,終於在去年購置了新房,步入婚姻殿堂。
我的雙親在故鄉,身體尚且硬朗,無需我太多操心。
因此,對於獨自將蘇婉和她妹妹蘇欣養大的岳父岳母,我心底始終懷著一份感激和虧欠。
結婚之後,我主動提出,每月轉給二老一萬元作為贍養費。
這筆開銷不算小,幾乎占據了我收入的四分之一,但我心甘情願。
岳父岳母待我如同親生兒子,蘇婉又是我願意用一生去呵護的人,為這個家庭多付出一些,我覺得理所應當。
轎車停在岳父母家老舊社區的樓下,我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樓上走。
一進門,就聞到了飯菜的誘人香味。
岳母王秀雲繫著圍裙迎上前,滿臉笑容:「哎呀,張昊來了,每回都買這麼多東西,太破費了。」
「媽,這是應該的嘛。」我把烤鴨放在餐桌上,朝著客廳沙發喊了一聲,「爸,小欣,我來了。」
岳父蘇國強正戴著老花鏡翻看報紙,聞聲抬起頭,對我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他就是如此,一個話語不多的傳統男人,但從他偶爾投向我的欣賞眼神中,我明白他對我這個女婿是認可的。
而小姨子蘇欣則截然不同。
她翹著二郎腿窩在沙發里,一邊刷著短視頻,一邊嗑著瓜子,頭也不抬,只是從鼻腔里哼了一聲。
對於她的傲慢,我早已習以為常。
蘇欣比蘇婉小五歲,從小被寵慣了,沒正兒八經上過幾天班,眼界卻高得離譜,總想著一夜暴富。
她對我這個靠「辛苦打工」賺錢的姐夫,似乎總是不屑一顧。
不久,菜肴上齊,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
起初的氛圍還挺熱鬧,岳母不停地給我夾菜,誇我工作出色,是家中的頂樑柱。
我謙虛地笑著,時不時給蘇婉夾一筷子她愛吃的魚肉,再給岳父倒上一杯白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我正和岳父聊著最近的時事新聞,一直埋頭玩手機的蘇欣忽然開了口,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面,瞬間讓所有聲音都消散了。
「姐夫,」她抬起頭,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倨傲,「我跟我姐商量過了,覺得你現在每個月給我爸媽一萬塊,太少了。」
我端著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客廳里頓時陷入死寂,只剩下電視里無意義的雜音。
我愣愣地看著蘇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岳母的臉色有些尷尬,她碰了碰蘇欣的胳膊,低聲說:「小欣,吃你的飯,瞎說什麼呢。」
「我哪有瞎說!」蘇欣的聲音陡然拔高,她像是積壓了許久的不滿終於找到了宣洩口,索性將手機往桌上一拍,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姐夫,你現在一個月掙四萬五,給我們家一萬,你自己留下三萬多,過得那麼滋潤。我爸媽呢?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三天兩頭就要去醫院。我呢?二十七歲的人了,沒車沒房,連個像樣的包都買不起!我姐跟著你,也沒享到什麼福!」
這番話如同一盆冰水,從我的頭頂澆到腳底。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不是因為羞愧,而是因為憤怒和難堪。
我每月給的一萬塊,對於兩個退休老人的日常開支和普通醫療,綽綽有餘。
蘇欣嘴裡的「三天兩頭去醫院」,不過是她誇大其詞的藉口。
至於她自己,那更是荒謬至極。
她沒工作,吃家裡的,住家裡的,我逢年過節給她的紅包,哪次少於八千?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小欣,這一萬塊是給爸媽的贍養費。如果你有困難,可以跟我說,但……」
「我就是跟你說啊!」她毫不客氣地打斷我,「我困難大了!我看上了一輛車,首付還差不少。所以,從下個月開始,你每個月別給一萬了,直接給兩萬。多出來的錢,我拿去還車貸,剩下的還能補貼一下家用。這樣,我跟我姐臉上也有光。」
兩萬!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從我這裡拿走我將近一半的工資。
這已經不是「補貼家用」了,這是赤裸裸的勒索!
我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蘇婉,希望她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可她卻低著頭,手指緊張地摳著桌布,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
她的沉默,像一把鐵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姐夫,你倒是說話啊。」蘇欣見我沒反應,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你別裝傻。我可把話給你挑明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姐就跟你離婚!我可捨不得我姐跟著你受這種委屈!」
「離婚」兩個字,像一根毒刺,瞬間刺穿了我所有的冷靜和偽裝。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蘇婉,她的頭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默認她妹妹的威脅。
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原來在她們姐妹眼中,我們的婚姻,就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交易嗎?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岳母張著嘴,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一股屈辱和憤怒的烈焰熊熊燃燒,幾乎要將我的理智吞噬。
就在我準備開口反駁這荒謬的一切時,一直沉默的岳父蘇國強,突然有了動作。
他「砰」的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頓在桌面上,茶水四濺。
那雙看報紙時略顯渾濁的眼睛,此刻卻銳利如刀,死死地盯著蘇欣。
「你,再說一遍?」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壓迫感,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蘇欣被他看得一縮,但很快又梗著脖子,強撐道:「爸,我……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岳父猛地站了起來。
他的胸膛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指著蘇欣的手指都在顫抖。
所有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呆了,連我也不例外。
02
「為了這個家好?」岳父蘇國強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他的目光從蘇欣的臉上,緩緩掃過低頭不語的妻子王秀雲,最後落在了我那同樣震驚的妻子蘇婉身上,那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痛心。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為了這個家好'?把一個真心實意對我們、對這個家的女婿,當成一個予取予求的提款機?我們蘇家的臉,都被你這個不孝女給丟盡了!」
岳父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蘇欣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裡還不服氣地嘟囔著:「我哪有……他一個月掙那麼多,多給點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