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家裡囤的那堆年貨呢?」
我剛拉著行李箱踏進家門,看見空蕩蕩的客廳,心頭猛地一沉。
電話那端,婆婆的語氣輕飄飄的,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的笑意。
「喲,曉雯啊,你回來啦。年貨我讓你公公跟志強一塊兒搬到雅婷家去了。你看雅婷她家今年手頭緊,你這個當嫂子的,多體諒體諒。都是一家人嘛,你不至於這麼計較吧?」
我攥著手機,指節都捏白了,聲音冷得像冰。
「一家人?媽,在您眼裡,我到底算不算一家人?那三萬塊的年貨,每一分,都是從我的工資卡里刷掉的。」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像一根針,狠狠扎進我的心窩。
01
一周前,我還沉浸在即將過年的興奮里。
「周曉雯,你可真是咱們部門的救火隊長!這季度的財報,多虧你連著三個通宵才趕完,經理剛才還在表揚你。」
同事小佳端著咖啡,一臉羨慕地湊到我辦公桌前。
「快過年了,趕緊把活幹完回家歇著。看你這幾天採購的年貨,朋友圈都被你刷屏了,你婆家真有福氣。」
我笑著搖頭,點擊保存了最後一份報表,長長舒了口氣。
為了能安心過個好年,我把年前最後幾個重要項目全趕完了。
一想到家裡堆得像小山似的、我精挑細選的各種年貨,心裡就滿是成就感。
我跟老公趙志強結婚三年半,在這座一線城市裡,憑著我倆的努力,首付了一套小三居。
房子雖說是婚後買的,但首付的大頭,是我這些年省下的積蓄加上父母給的嫁妝。
志強家境一般,他性子溫順,甚至有點過分孝順,但對我一向挺好,所以我從沒計較過這些。
我總覺著,夫妻齊心,日子總會越來越好。
「老婆,下班了沒?我媽剛才打電話,問咱們年貨準備得咋樣了。」
志強的電話準時打來,聲音裡帶著習慣性的討好。
「都備好啦,從進口櫻桃到給爸媽買的按摩儀,還有給小姑子家孩子的大紅包,樣樣齊全。我辦事,你放心。」
我一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一邊笑著說。
「去年因為項目忙,都沒回老家過年,爸媽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有怨言。」
「嘿嘿,老婆你最能幹了。」
志強在電話那頭笑。
「那個...我媽剛才還說,雅婷今年手頭有點緊,她男人的工廠效益差,過年可能都緊巴巴的。媽的意思是,咱們是哥嫂,能不能...多搭把手?」
我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又是小姑子趙雅婷。
趙雅婷是婆婆的掌中寶,從小寵到大,嫁人了還三天兩頭從我們這兒打秋風。
小到米麵油鹽,大到她兒子上培訓班的錢,婆婆總有各種名目讓志強接濟。
「咱們幫得還少嗎?」
我語氣平靜地問。
「上個月她兒子過生日,咱們不是剛給了兩萬塊的'生日基金'?這個月房貸車貸加一起兩萬三,志強,咱們壓力也不小。」
「我知道,我知道。」
志強馬上軟了下來。
「我就隨便說說,你別往心裡去。老婆,那三萬塊年貨都是你出的錢,我都記著,以後我加倍補償你。晚上想吃啥?我提前去買菜。」
他總是這樣,先試探性地替他家裡人提要求,一旦我表現出不高興,就立馬用甜言蜜語把事情揭過去。
三年多來,我早已習慣。
想著快過年了,我也不想為這點事鬧矛盾,便嘆口氣說。
「算了,不做了,晚上出去吃,就當提前過年了。」
掛了電話,我望著窗外璀璨的霓虹燈,心裡卻莫名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就像一根細小的刺,深深扎在我跟志強看似美滿的婚姻里。
02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為這個家盡心盡力的時候,一場針對我的家庭密謀正在一家高檔火鍋店悄然進行。
「爸媽,你們嘗嘗這個,澳洲進口的雪花牛肉,一盤就得六百多!」
趙雅婷熱情地往公婆碗里夾著肉,又瞥了眼坐在旁邊悶頭刷手機的丈夫,嬌嗔道。
「不像某些人,沒本事,過年都得靠我哥我嫂子救濟。」
她丈夫孫建國臉色一僵,但沒敢吭聲。
婆婆心疼地拍了拍女兒的手,瞪了孫建國一眼,說。
「說他幹啥,沒用的廢物!婷婷你放心,有媽在,還能讓你受委屈?你哥那人你還不知道?就是個妻管嚴!不過他掙的錢,不還是咱們趙家的錢?那個周曉雯,一天到晚在外面裝女強人,我看她就是想拿捏住咱們志強!」
「媽,話不能這麼講。」
公公悶聲開口。
「小雯這孩子,對咱們還是挺好的。每年過節送的東西,哪樣差了?」
「好?」
婆婆的嗓門一下拔高。
「那都是她應該做的!她嫁給咱們志強,就是咱們趙家的人!她掙的錢,就該拿來孝敬咱們,幫襯婷婷!你看她買的那些年貨,三萬多塊,堆在家裡給誰看?婷婷家連像樣的水果都快買不起了,她倒好,凈買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兒!」
趙雅婷放下筷子,挽住婆婆的胳膊,聲音委屈巴巴。
「媽,你也別怪嫂子,嫂子是城裡人,花錢大手大腳慣了。不像我,一塊錢都得掰成兩半花。哥也是,被嫂子管得死死的,上次我想讓他幫我墊一下信用卡,他都說要跟嫂子商量,氣死我了。」
婆婆聽了更是火冒三丈,一拍桌子。
「反了她了!志強是我兒子,他孝順我,幫襯自己親妹妹,天經地義!還要跟她商量?她算哪根蔥?這事你們別管,我來想辦法。過年,絕對不能讓我寶貝女兒受一丁點委屈!」
公公看著情緒激動的母女倆,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是嘆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窗外的夜色漸濃,火鍋的熱氣模糊了每個人的臉,卻遮不住他們眼中閃爍的算計和貪婪。
他們口中的一家人,從一開始,就把我排除在外。
我的閨蜜陳姐後來跟我說,她那天剛好在隔壁包間吃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但那時候,她以為只是普通的家長里短,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後來那個地步。
03
出差回來那天,正好是臘月二十九。
我特意改簽了最早一班高鐵,就想早點回家,跟志強一起把家裡布置下,貼春聯,掛燈籠,迎接新年。
我哼著歌,用鑰匙打開家門。
「老公,我回來啦!」
回應我的,是滿屋的寂靜。
客廳里空空蕩蕩,沒有志強的身影,更讓我心頭一沉的是,原本堆在牆角滿滿當當的年貨,此刻竟然不翼而飛。
我買的進口海鮮禮盒、給長輩的滋補品、名酒名茶、堅果零食...所有東西,加起來足足有二十多個大紙箱,如今只剩下光禿禿的地板,和幾道刺眼的紙箱拖拽痕跡。
我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家裡遭賊了?
我立馬掏出手機,第一個打給志強。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很嘈雜,似乎還有婆婆和趙雅婷的說笑聲。
「喂,老婆,你回來啦?路上累不累。」
志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虛。
「趙志強,你人在哪?家裡進賊了!我買的年貨全沒了!」
我急得聲音都變調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志強才支支吾吾說道。
「老婆,你別急...東西,沒丟。」
「沒丟?那去哪了?」
我追問。
「在...在我爸媽那。」
我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你爸媽那?啥意思?你把所有東西都搬過去了?」
「是...是媽讓搬的。」
志強的聲音越來越小。
「媽說,雅婷家今年困難,讓咱們幫一把。反正都是一家人,東西放誰那不都一樣。正好他們今天開車過來,就...就順便都拉走了。」
「順便?」
我氣得渾身發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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