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速之客
懷孕八周那天，陳浩領著他的兩個小侄子推開了家門。
我正坐在沙發上看孕期書籍，抬頭就看見兩個穿著髒兮兮運動服的男孩衝進客廳。
陳浩站在門口，臉上掛著討好的笑。
「晴晴，我媽這幾天感冒了，怕病毒傳染給孩子，讓他倆來咱家住幾天，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捏著手裡的書，感覺心臟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這倆小魔王正是七八歲最能折騰的年紀，我能不介意？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你媽感冒，你哥和你嫂子呢？孩子是他們生的，為什麼要扔到我們這裡？」
陳浩走到我身邊坐下，猶豫了很久才開口。
「你知道的，我哥跟周麗上個月剛離婚，周麗說不想要孩子，兩個都判給我哥了。現在他倆都在賭氣，誰也不管。」
我在心裡冷笑。
離婚前他們就管過孩子嗎？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不都是公公出錢，婆婆王秀芳一個人拉扯大的？
孩子生病發燒，那兩口子能玩手機玩到半夜，愣是裝沒看見。
我壓下火氣，問他。
「要住多久？」
陳浩搓著手。
「大概整個暑假吧，兩個月左右。」
他又趕緊補充。
「不過你放心，我媽感冒一好就過來幫你，你現在懷孕了，她肯定會照顧你的。」
我立刻拒絕。
「不需要，我自己能行。」
陳浩的表情變得為難。
「晴晴，這是我媽的一片心意啊。當年周麗懷孕的時候她照顧得特別周到，現在輪到你了，她想一碗水端平。」
我在心裡又是一聲冷笑。
以前我沒懷孕的時候，王秀芳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跟陳浩講得明明白白。
「我現在幫你哥帶兩個娃，你媳婦是獨生女，等她懷孕了讓她媽照顧就行。」
現在大兒子離婚了，她突然想起來要照顧我了。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無非是想讓我幫她一起養那兩個侄子。
別忘了，她那個寶貝大兒子能把孩子的補習費拿去買彩票輸光。
工作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年能出滿勤的月份屈指可數。
就這樣，在王秀芳嘴裡還是個「有上進心的好孩子」。
我看著陳浩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簡直想笑。
他在家啃老啃得心安理得，偏偏陳浩像被洗了腦一樣，怎麼都看不透這背後的心機。
陳浩還在繼續勸我。
「晴晴，我媽也是怕你心裡不舒服，這才主動提出要來照顧你。你現在懷著孕，確實需要人照顧，對吧？」
我想了想，點點頭。
「你說得對，我確實需要人照顧。」
我瞥了一眼已經在客廳里翻箱倒櫃的雙胞胎侄子。
然後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02 娘家避難
我編了個理由說我媽有事需要幫忙，開車直奔娘家。
晚上十點多，手機突然響了。
陳浩的聲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晴晴，你怎麼還不回來？」
我靠在娘家的床上，語氣平淡。
「我不回去了，懷孕了需要人照顧，這個暑假我就在我媽這裡養胎。」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那家裡這兩個孩子怎麼辦？我明天早上七點就要去公司開會！」
我愣住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這兩個孩子輪得到我管？他們又不是我生的，憑什麼要我操心？」
陳浩的語氣變得理直氣壯。
「你現在放暑假，又是初中英語老師，正好可以輔導他們作業啊。」
對，這倆小傢伙是他哥的兒子，雙胞胎，今年剛上二年級。
我被他的邏輯氣笑了。
「你哥的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的娃，我憑什麼管他們學習？你自己帶回來的，自己負責。」
我停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
「還有，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懷孕了？我哪有精力照顧兩個熊孩子？」
陳浩沉默了一會兒。
「你才懷孕兩個月，能有什麼大反應？我媽是真的感冒了，沒法照顧孩子。我也不是讓你承包整個暑假，等我媽好了就會來幫忙的。」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躺在床上，我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肚子裡這個孩子，到底還要不要？
03 相識往事
我和陳浩是相親認識的。
那年我們都二十六歲，在B市這個小城市，到了這個年紀家裡都開始催婚。
於是就這麼遇上了。
相親的時候，他表現得很正常。
戀愛的兩年里，也一直挺正常。
結婚後的前兩年，依然還算正常。
但是變化，從去年開始。
去年出事是因為陳強和周麗鬧離婚。
起因是陳強把兩個孩子的培訓費和學費都輸在了麻將桌上。
陳強輸錢後，王秀芳為了給他補這個窟窿，打電話找陳浩要錢。
一開口就是一萬塊，相當於陳浩大半個月的工資。
陳浩背著我給了。
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一個月後，王秀芳又來要錢。
這次要一萬五。
那天她來找陳浩的時候，我剛好下班回家，在門口就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陳浩的聲音裡帶著疑惑。
「我上個月不是剛給了你一萬嗎？怎麼又沒錢了？」
王秀芳的聲音比陳浩還大，帶著哭腔。
「我養你這麼多年，供你念大學，我以前問過你一句為什麼要花這麼多錢嗎？現在我老了，跟你借點錢，你還質問我？」
陳浩被堵得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王秀芳哭得更厲害了。
「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你就是嫌我老了，成了累贅，你沒良心！」
陳浩只能一個勁兒地解釋。
「媽，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王秀芳這才停下來，接著開口。
「既然不是，那就再借我一萬五。上次那一萬是給你哥兩個孩子報輔導班的。他們馬上要交學費了，你哥這幾個月都沒找到工作，等他找到了立馬讓他還你。」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陳浩正準備轉帳。
看見我，他停下了動作。
「晴晴，我媽想跟咱們借一萬五。」
王秀芳看到我，立刻擦了擦眼角的淚。
「蘇晴啊，你哥現在比較困難，兩個孩子上學沒錢了。你放心，就借三個月，三個月後肯定還你們。」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孩子的學費和輔導費，其實都被陳強賭光了。
王秀芳第一次當著我的面借錢，確實讓我挺意外。
她平時看起來挺要面子的，從來沒這麼直接過。
我們雖然不常見面，但關係還過得去。
逢年過節，她在陳強那邊做了好吃的，都會記得給我們也帶一份。
所以王秀芳開口借錢，我沒有馬上拒絕。
但三個月過去了，她一個字都沒提還錢的事，反而又來借了。
04 真相大白
原來是周麗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陳強賭博輸錢的事，兩人大吵一架。
吵架的時候，陳強說了一句。
「錢是輸了，但我弟已經借給我救急了，你至於為這點小錢鬧個沒完嗎？」
周麗當場爆發，直接跑到我們家來罵陳浩。
「陳浩，我沒跟你借錢，也沒讓你借給陳強。這錢我不打算還，你自己找你媽要去！」
那一刻，我才知道陳強拿孩子的學費去賭博了。
王秀芳再來借錢的時候，我直接拒絕了。
「阿姨，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在備孕，也需要用錢。」
陳浩也很生氣，覺得他哥居然敢拿孩子的錢去賭，堅決不同意再借。
其實我們備孕是真的，就算不是，心裡也沒這個餘地。
王秀芳沒借到錢，開始跟陳浩抱怨。
說以後我懷孕了生孩子了，她可能沒時間照顧我。
說實話，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王秀芳幫忙帶娃。
我媽退休了，早就說好孩子出生後她來幫忙，我們夫妻倆也一直按計劃備孕。
可今年剛懷上，陳浩就把他哥的兩個孩子接到我們家來。
還自作主張以為我放暑假在家，就該幫他哥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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