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別墅，我決定傳給志明！」
公公陳德華聲如洪鐘，高舉酒杯向滿屋賓客莊嚴宣告。
客廳瞬間安靜得針落可聞，二十幾位親朋好友的視線如聚光燈般齊刷刷照向坐在牆角的我。
志明是我大伯哥，而這套市值一千五百萬的豪華別墅，正是我蘇晴與丈夫林浩在五年前咬牙切齒買下的心血結晶。
婆婆馬淑英慌張地朝我做著手勢，眼神里寫滿了焦慮，拚命示意我千萬別開口。
我凝視著這個在我家白住了整整五年的公公，看著他那副理直氣壯的神情，看著客人們一臉恭維的笑容，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恭喜大哥。」
我舉起手中的紅酒杯，語調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詫異。
隨即轉身走向陽台，掏出手機撥通了丈夫林浩的號碼：「把那些東西立刻送過來。」
客廳內的慶祝聲依然熱鬧非凡，觥籌交錯間，沒人察覺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01
紅木餐桌上擺得滿滿當當，都是精心準備的山珍海味，水晶吊燈灑下溫暖的光芒，映照著滿屋子的歡聲笑語。
今天是陳德華老爺子的七十五大壽，我足足花了十天時間籌辦這場盛大的壽宴。
「爸，您今天氣色真是太好了！」
大伯哥陳志明端著酒杯快步走到陳德華面前，「這麼多年來您辛苦操勞，真是不容易啊。」
「哈哈哈，今天老子心情爽！」陳德華紅光滿面，環顧四周的親朋好友，「我陳德華能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全靠兩個兒子爭著孝敬我啊！」
三姑陳秀蓮笑得合不攏嘴：「德華哥，你這是享清福了，住著這麼氣派的大別墅，兒子媳婦都這麼有出息。」
「那當然！」
陳德華得意地用力拍了拍桌面，「我這兩個寶貝兒子，為了孝敬老爸都拼了命呢！」
坐在旁邊的二姑陳秀花也跟著起鬨：「德華哥，你瞧這房子裝修得多豪華，一眼就能看出價值不菲啊。」
我在廚房裡埋頭苦幹了整整一上午，此刻正端著最後一道養生湯從廚房走出來。
聽到這些話，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苦澀。
這些親戚哪裡知道，為了拿下這套夢想中的別墅，我和林浩幾乎把家底都掏空了。
「晴晴，快過來坐下陪大家喝一杯。」
婆婆馬淑英朝我招手示意，眼神中透著某種我無法讀懂的緊張不安。
我剛剛在椅子上坐穩，陳德華突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高高舉起酒杯。
「今天是我七十五歲生日，趁著大伙兒都在場，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當眾宣布。」
整個客廳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這棟別墅，我住了整整五年，感情深得不得了。」
陳德華環視一周，聲音鏗鏘有力：「我已經決定了，要把這房子正式傳給我的大兒子志明！」
轟隆！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客廳里瞬間炸開了鍋，議論聲此起彼伏。
「爸！」
陳志明激動得臉頰通紅，「這...這來得太突然了，我...我真的...」
「有什麼好突然的！」
陳德華重重地拍著桌子，聲如洪鐘：「我們陳家的祖業，當然應該傳給長子繼承！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鐵律！」
三姑陳秀蓮立刻啪啪地鼓起掌來：「德華哥這個決定真是太明智了，老大理應繼承家業啊。」
「就是就是。」二姑陳秀花也興奮地附和，「志明這孩子這麼孝順懂事，把房子給他再合適不過了。」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手中的酒杯差點滑落到地上摔個粉碎。
這套別墅明明是我們的！
是我和林浩用盡所有積蓄，還背著二十年沉重房貸買下來的！
「爸...」
我剛想開口說話。
馬淑英立刻瞪了我一眼，壓低聲音但語氣嚴厲地警告：「晴晴，別多嘴多舌！」
陳志明的老婆孫雅琳興奮得滿臉潮紅：「爸，您對我們真是太好了！我們一定會好好侍奉您到老的！」
「那是理所當然的！」
陳德華越發得意洋洋，「志明從小就特別懂事，工作又穩定，人品也沒得說。把祖產交到他手裡，我一百個放心！」
表弟陳小軍舉起酒杯大聲說：「恭喜志明哥！這房子少說也得值一千五六百萬吧？」
「哈哈哈，價錢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是我們陳家的根基所在！」
陳德華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感覺血液在瘋狂往頭頂沖，腦袋嗡嗡直響。
這些人...這些人竟然在我面前大言不慚地討論要怎樣瓜分我的房子！
「爸，這套房子其實...」
我終於忍無可忍，準備開口澄清。
「晴晴！」
馬淑英的聲音更加嚴厲，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今天是爸的大壽日子，別敗壞興致！」
三嬸李桂花也在旁邊勸說：「晴晴啊，你嫁到陳家就是陳家的人了，爸的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沒錯沒錯。」
孫雅琳得意地瞟了我一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
我凝視著這群人，看著他們那副理所當然的嘴臉，心中的憤怒如火山岩漿般沸騰翻滾。
但我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恭喜大哥。」
我舉起酒杯，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震驚。
然後轉身大步走向陽台，拿出手機撥通了林浩的電話。
「喂，晴晴？壽宴進行得怎麼樣？」林浩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把那些東西立刻送過來。」
我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得像刀刃一樣鋒利。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然後林浩輕聲問道：「真的要現在攤牌嗎？」
「就現在。」
掛斷電話後，我深深吸了一口夜晚的涼氣，重新走回客廳。
此時客人們還完全沉浸在剛才的「喜訊」當中，陳德華正在享受著眾人的阿諛奉承。
「德華哥，你這個決定真是太英明了！」
「對啊，長子繼承，這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志明真是有福氣，攤上這麼開明的好爸爸。」
陳志明和孫雅琳坐在主位旁邊，臉上寫滿了難以掩飾的狂喜。
「爸，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房產局辦理過戶手續？」
孫雅琳迫不及待地追問。
「不著急不著急。」
陳德華擺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過幾天挑個黃道吉日，去把房產證上的名字改過來。」
「好的好的，沒問題。」
陳志明連連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爸，您放一萬個心，這套房子我們會精心保養維護的。」
我重新回到座位上，冷眼旁觀著這齣荒誕的鬧劇。
二姑陳秀花好奇地問道：「德華哥，這房子當初買的時候花了多少銀子啊？」
「這個嘛...」
陳德華有些閃爍其詞，「總之價格不菲就是了。」
表弟陳小軍追根究底：「是志明買的還是林浩買的？」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陳德華的表情閃過一絲不太自然的神色。
「這明明就是我們陳家的房產！」
陳德華提高嗓門，「住在這裡的人，當然就是房子的主人！」
馬淑英趕緊轉移話題：「來來來，大家繼續喝酒，今天大喜日子！」
但我敏銳地注意到，幾個年長的親戚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眼中閃過疑惑的神色。
三姑陳秀蓮壓低聲音對二姑說：「我記得當初好像是...」
「噓！」
二姑趕緊制止她，「今天是老爺子的壽辰，別提這些掃興的事。」
客廳里重新變得熱鬧起來，但我能感覺到，有些人心裡已經開始起疑了。
陳志明舉起酒杯大聲說：「感謝爸爸對我的信任和栽培，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好兒子！」陳德華高興地和他碰杯，「我就知道把房子交給你是最正確的選擇！」
孫雅琳也跟著舉杯：「爸，我們會讓您住得舒舒服服，安享晚年的！」
我看著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溫馨畫面，心中湧起一陣深深的悲涼。
整整五年了，我像個局外人一樣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買來的家被別人鳩占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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