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看到我,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慌。
我媽看到我,立刻又想上來理論。
我沒有理會他們。
我走到客廳中央,看著這一屋子所謂的『親人』,我的目光從貪婪的母親,懦弱的父親,無賴的弟弟,和那個讓我徹底心死的丈夫臉上一一掃過。
最後,我的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地在客廳里響起。
「都別吵了。」
「我有一個決定要宣布。」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我。
陳浩的臉上,寫滿了不安。
他可能以為,我要跟他徹底清算那筆錢的帳。
我媽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她大概覺得,我終於要跟陳浩翻臉,這樣她就能漁翁得利。
我看著陳浩,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
「陳浩,我們離婚吧。」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陳浩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我媽也愣住了,她大概沒想到,我會走得這麼決絕。
我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繼續說道:
「離婚。」
「我什麼都不要。」
「房子,車子,存款,都歸你。」
「我,凈身出戶。」
這六個字,像顆重磅炸彈,在小小的客廳里炸開。
所有人都被震得外焦里嫩。
凈身出戶?
在這個年代,一個女人,為家庭付出了十年青春,最後竟然選擇一無所有地離開?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我媽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
陳浩的眼中,先是震驚,然後迅速被一種狂喜和不敢置信所取代。
他大概以為自己聽錯了,生怕我下一秒就反悔。
而我,看著他們精彩紛呈的表情,心中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
06
「凈身出戶?」
我媽最先反應過來,她的聲音尖銳得仿佛能刺破耳膜。
「張舒,你瘋了嗎?這房子你也有份!這些年你掙的錢呢?都讓他一個人吞了?你腦子被門夾了還是怎麼的!」
我媽衝上來就要拉我,卻被我冷冷地甩開了手。
「我很清醒。」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陳浩終於回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舒兒,你……你說真的?」他的聲音在顫抖,但那不是悲傷,而是難以抑制的興奮。
我看著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裡湧起一陣噁心。這個男人,在聽到我要凈身出戶時,第一反應不是挽留,不是愧疚,而是……欣喜?
「當然是真的。」我從包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這是離婚協議,你看看,沒問題的話,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把協議扔在茶几上。陳浩迫不及待地拿起協議,眼睛飛快地掃過每一行字。我能看到,他的手在發抖。
不是因為不舍,而是因為激動。
果然,看完協議後,他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舒兒,你……你真的想清楚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故作鎮定。
「孩子的撫養權歸我,你每個月支付三千塊撫養費。」我平靜地說道,「房子、車子、存款,全歸你。我只要孩子。」
「不行!」我媽尖叫起來,「憑什麼讓他占這麼大便宜!房子是你們倆一起買的!錢也是你們一起掙的!你要離婚可以,但至少得分一半財產!」
我轉過頭,冷冷地看著我媽。
「你閉嘴。」
三個字,像三根冰錐,狠狠扎進她的心臟。我媽被我的眼神嚇住了,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從今往後,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我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是想要養老嗎?你不是想要錢嗎?那就繼續住在這裡,繼續跟陳浩要。反正這房子以後都是他的了,你們儘管折騰。」
我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決絕。
「可是……可是舒兒,你一個人帶著孩子,怎麼過啊?」我爸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愧疚。
「你別管。」我的聲音冷得像冰,「我自有辦法。」
陳浩看完協議,眼神閃爍,似乎在盤算著什麼。「舒兒,要不……要不你再考慮考慮?」他裝模作樣地說,「畢竟我們夫妻一場……」
「你是怕我反悔吧?」我打斷他的話,冷笑一聲。「放心,我說到做到。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如果你不來,我就去法院起訴離婚,到時候,你那些私房錢的事,就得一筆一筆查清楚了。」
陳浩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他藏錢的事。如果真的對簿公堂,他那些見不得光的私房錢,很可能會被追回。與其冒這個險,不如趁我現在主動放棄,趕緊把離婚辦了。
「好……好,明天九點,我一定到。」他咬著牙,答應了。
我點點頭,彎腰拎起行李箱。「媽,走吧。」我對婆婆說。
婆婆愣了愣,然後迅速回過神,她抹了抹眼淚,堅定地點了點頭。「好。」她轉身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
「等等!」我媽突然衝上來,「你們這是要去哪?」
「跟你沒關係。」我冷冷地說。
「怎麼沒關係!你是我女兒!」我媽急了,「你不能這樣對我!」
「養育之恩,我早就還清了。」我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這些年,我給你和爸的錢,加起來超過二十萬。給弟弟的錢,超過十五萬。這筆帳,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媽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從今天起,我們兩清。」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客廳里的每一個人,最後一次。「你們繼續在這個家裡撕扯吧,我不奉陪了。」
說完,我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婆婆很快收拾好東西,跟在我身後。
「小宇!」我叫了一聲。小宇從房間裡跑出來,他顯然被剛才的吵架嚇到了,眼睛紅紅的。「媽媽……」他怯生生地叫我。
我蹲下身,把他摟進懷裡。「小宇,跟媽媽走,好不好?我們去一個新地方,一個安靜的地方。」
小宇用力點點頭,緊緊抱住我的脖子。「我要跟媽媽和奶奶在一起!」他大聲說。
陳浩想要說什麼,卻被我一個眼神逼得閉上了嘴。
我牽著小宇的手,婆婆拎著行李,我們三個人,就這樣走出了這個曾經溫馨,如今卻令人窒息的家。
身後,傳來我媽歇斯底里的叫罵聲。但我沒有回頭。一步都沒有。
電梯緩緩下降,我看著婆婆和小宇,心裡湧起一陣說不出的感覺。悲傷?解脫?還是……希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的人生,要重新開始了。
07
凌晨的街道異常安靜。
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像一雙雙冷漠的眼睛,旁觀著這個城市裡每一個破碎的故事。
我站在路邊,一手牽著小宇,一手拎著行李箱,婆婆站在我身旁,我們三個人,像三座孤島。
「媽媽,我們去哪裡啊?」小宇仰著小臉問我。
是啊,我們去哪裡?
我環顧四周,這個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此刻竟讓我感到如此陌生。我沒有答案。
「舒兒,要不……我們先去住酒店?」婆婆小心翼翼地說。
我搖搖頭。酒店不是長久之計。而且,我現在身上的現金不多,銀行卡里的錢雖然我可以動用,但我不想在離婚前有任何金錢糾葛。
我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撥通了趙潔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舒兒?這麼晚了……」趙潔的聲音帶著睡意,但很快就清醒了,「你怎麼了?聲音不對。」
「趙潔,我……」我的聲音哽咽了,「我能去你那裡住幾天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然後趙潔果斷地說:「你在哪?我馬上去接你。」
「不用,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打車過去。」
「別傻了,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和老人,怎麼打車?」趙潔的聲音裡帶著心疼,「告訴我地址,我十五分鐘就到。」
掛了電話,我長長地舒了口氣。
還好,這世上,還有人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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