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我媽不是那個意思，你就不能大度點嗎？」
我看著眼前暴怒的未婚夫，冷靜地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他為了他媽那句「掏20萬考驗愛情」的荒唐話，堵在我家門口三天。
「只是20萬，對你來說九牛一毛，那是我弟的未來！」
我點了點頭，從包里拿出那枚準備給他驚喜的鑽戒，扔進了旁邊的下水道。
然後，我把手機里他挪用公款200萬的轉帳記錄，群發給了他公司所有董事。
他的未來，現在也很有趣了。
這場精心籌備的婚前家宴，設在城中最頂級的私房菜館。
古色古香的包廂里，黃花梨木的圓桌上，每一道菜都是我親自點的，每一瓶酒都是我從私人酒窖里拿的。
我以為，這是我們兩個家庭走向融合的開始，是一場充滿期盼與祝福的盛宴。
氣氛在最初確實是融洽的。
我給准婆婆劉梅戴上我特意拍下的翡翠手鐲時，她笑得滿臉褶子都舒展開了，拉著我的手一口一個「好兒媳」。
我給小舅子周宇包了個五位數的紅包，他嘴甜地喊著「謝謝嫂子」，說明年畢業就來給我和周浩幫忙。
周浩坐在我身邊，手在桌下緊緊握著我的，眼裡的愛意和滿足幾乎要溢出來。
那時我還沉浸在這種虛假的溫情里，以為自己用真心和誠意，終於要換來一個美滿的家庭。
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劉梅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那雙剛剛還因翡翠手鐲而閃閃發亮的眼睛，此刻精明地轉了轉，落在我身上。
「瑩瑩啊，」她開口了，語氣是那種理所當然的親昵，「你看，我們家小宇今年不是要上大學了嘛，分數差了點，只能去個三本，那個學費和生活費……加起來還差個20萬。」
包廂里的空氣，在那一瞬間，似乎凝固了。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目光有意無意地向我瞟來。
我嘴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完全收斂，就那麼僵在了臉上。
劉梅仿佛沒有察覺到這微妙的變化，她繼續用那種施捨般的口吻說道：「你這個做嫂子的，能力強，也不差這點錢。這樣，這20萬你出了，就當是……是媽對你們愛情的最後一道考驗。你看，你過了這道考驗，以後嫁過來，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考驗」兩個字，被她咬得特別重。
那不是商量，是通知。
是赤裸裸的綁架，用「愛情」和「家人」的名義。
我能感覺到，桌下周浩握著我的手，微微用了用力，他的眼神投過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答應她，給我點面子，別在這種場合鬧僵。
我慢慢地，將我的手從他的掌心裡抽了出來。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然後，我抬起頭，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精緻而疏離的微笑，看著劉梅。
「可以啊，媽。」
我開口，聲音不大，但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周浩鬆了口氣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完全浮現，劉梅眼裡的貪婪還沒來得及徹底釋放，我的下一句話就飄了出來。
「那畢業證上，能寫我的名字嗎？」
全場死寂。
空氣仿佛被抽乾了，連空調出風口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
劉梅臉上的笑容剎那間垮掉，鐵青一片。她大概是沒想到，我敢當著這麼多親戚的面，用這樣一種方式，把她那塊遮羞布給扯下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碗碟都震得跳了一下。
她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利起來，「秦瑩瑩！我好心好意給你機會，把你當自家人，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你這是咒我們家小宇念不成書嗎？我兒子的大學，憑什麼寫你的名字？你安的什麼心！」
一直悶頭吃飯的小舅子周宇，此刻也摔了碗，那張年輕卻充滿戾氣的臉漲得通紅。
他霍地站起來，指著我吼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惡毒！我哥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不就是20萬嗎？對你來說算什麼？你非要這麼羞辱我們家？」
「毒婦」這個詞，像一根冰冷的針，扎破了我最後的幻想。
周浩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一把將我拉到包廂的角落，壓低了聲音，但怒火卻壓不住。
「秦瑩瑩！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我媽都開口了，你就不能先答應下來？不就是20萬，你至於鬧得這麼難看嗎？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我的眼神冰冷地看著他，這個我愛了五年，即將要嫁的男人。
他的臉上，沒有對我被羞辱的心疼，沒有對他家人無理要求的歉意，只有他自己的面子，他自己的難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聲音沒有半分溫度，「我就該被這樣理所當然地勒索？我就該拿出20萬，去買一個『好兒媳』的稱號，去通過你媽所謂的『愛情考驗』？」
「那不是勒索！那是我弟的未來！」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的未來，為什麼要我來買單？」我反問。
我們不歡而散。
我沒再看那一家人扭曲的嘴臉，拿起我的包，徑直走出了那個讓我窒息的包廂。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周浩發來一長串的微信語音，我點開一條，他咆哮的聲音就從聽筒里鑽了出來。
「秦瑩瑩你什麼意思？把我們一家人扔在那裡自己走了？你有沒有教養？」
「我媽被你氣得心臟病都快犯了！你現在立刻給我回來，給我媽道歉！」
「你是不是覺得你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了？看不起我們家是吧？」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然後關掉了手機。
世界清凈了。
可這份清凈並沒有持續多久。
從那天晚上開始，周浩就住在了我家門口的樓道里。
他開始在我家門口堵我，不讓我上班，不讓我回家，用一種近乎偏執的方式，逼我就範。
他要求我，必須去給他媽道歉，並且，把那20萬拿出來。
我所有的期待、溫情、愛意，都在這場荒唐的鬧劇中，被消磨得一乾二淨。
剩下的，只有刺骨的寒冷和清醒的憤怒。
周浩堵在我家門口的第三天，整個人已經呈現出一種頹敗的癲狂。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衣著考究的創業公司CEO，此刻鬍子拉碴，雙眼布滿血絲，襯衫皺得像一塊鹹菜乾。
他靠在我的門上，身上散發著煙味和幾日未洗澡的酸腐氣味。
我提著公文包從電梯里出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里迴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經上。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裡燃燒著怨毒和不解。
「瑩瑩，我媽不是那個意思，你就不能大度點嗎？」他嘶吼著，聲音沙啞，衝過來攔住我的去路。
我停下腳步，與他保持著一臂的距離，平靜地看著他。
我就像在看一個上演著獨角戲的、與我毫不相干的演員。
「她都氣病了！你知不知道！」他抓著自己的頭髮，表情痛苦，「你就這麼冷血嗎？為了區區20萬，你就要毀了我們五年的感情？」
他開始細數我多有錢，我的公司去年融資了多少，我名下有幾套房產，我戴的表值多少錢。
在他的邏輯里，因為我「富有」，所以我就必須為他家人的貪婪和無能買單。
我的付出，成了理所當然。
我的拒絕，成了冷血無情。
「那是我弟的未來！你知不知道！他要是上不了大學，這輩子就毀了！你就是個劊子手！」他最後給我定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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