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劉芳捂著臉。
「我現在很亂,真的很亂。」
王麗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
「劉芳,你聽我說。婚姻不是遊戲,不是你想測試就測試的。你這樣做,無論出發點是什麼,都是在傷害你們的感情。」
「我知道,可是...」
「沒有可是。」
王麗打斷她。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麼。是想要一個完美的丈夫,還是想要一個真實的伴侶?」
劉芳愣住了。
王麗的話像一根針,扎進了她的心裡。
09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
客廳里黑著燈,張偉不在家。
劉芳打開燈,發現茶几上放著一張紙條。
「老婆,我去姐姐家了,今晚不回來吃飯。」
她看著紙條,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拿起手機,撥通了張偉的電話。
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喂?」
張偉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你在你姐那兒?」
「嗯。」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可能很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劉芳握著手機,站在客廳里,突然覺得整個房子都空蕩蕩的。
她走進臥室,打開衣櫃,從最裡層的抽屜里拿出那張支票。
68萬。
這個數字此刻看起來格外刺眼。
她想起張偉說的那些話,想起他眼睛裡的自責和愧疚,心裡一陣陣發疼。
她到底在做什麼?
為了測試一個男人,她不惜說謊,不惜讓他陷入痛苦和自責。
可是測試的結果呢?
她得到了什麼?
一個對她忠誠但軟弱的丈夫?
一個孝順姐姐卻無能的男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丑。
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你好,請問是劉芳女士嗎?」
對方是個女聲,聽起來很年輕。
「我是,你哪位?」
「我是張慧的朋友,她現在在醫院,您能過來一下嗎?」
劉芳的心一緊。
「醫院?出什麼事了?」
「她...她可能是太著急了,剛才突然暈倒了。張偉也在這兒,但是他現在狀態不太好,我覺得您最好過來一趟。」
「好,我馬上過來。」
劉芳掛了電話,抓起包就往外沖。
在去醫院的路上,她的手一直在發抖。
如果張慧出了事,張偉會怎麼樣?
如果張慧是因為錢的事情急出病來,她是不是有責任?
到了醫院,劉芳找到了急診室。
張偉坐在長椅上,雙手捂著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張偉?」
劉芳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偉抬起頭,眼睛通紅。
「姐她...她為了湊錢,找了好幾家高利貸,現在那些人找上門來要債,她一著急就暈過去了。」
他哽咽著說。
「醫生說她是勞累過度加上精神壓力太大,需要住院觀察。可是...可是那些高利貸的人說,明天必須還錢,不然就要去她公司鬧,她的公司就完了...」
劉芳愣住了。
高利貸?
「她借了多少?」
「加上利息,三十五萬。」
張偉的聲音在顫抖。
「我...我真的沒辦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突然抓住劉芳的手。
「老婆,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但是你能不能去找你爸媽借點錢?就算借二十萬也行,剩下的我去找朋友湊,我一定會還的,我發誓...」
劉芳看著他絕望的眼神,心如刀絞。
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測試,已經把事情推向了一個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急診室的門打開了,一個護士走出來。
「張慧的家屬在嗎?」
張偉立刻站起來。
「我在,她怎麼樣?」
「病人現在很虛弱,需要靜養。另外,她一直在念叨著什麼錢的事情,情緒很激動,你們最好想辦法安撫一下,不然對她的身體不好。」
護士說完,轉身進去了。
張偉靠在牆上,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劉芳看著他,深吸一口氣。
「張偉,我有話要跟你說。」
10
「什麼話?」
張偉疲憊地看著她。
劉芳握緊了拳頭。
「我...我的年終獎不是五千。」
張偉愣住了。
「什麼?」
「我說,我的年終獎不是五千。」
劉芳閉上眼睛。
「是六十八萬。」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張偉呆呆地看著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六十八萬?」
他的聲音提高了。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只有五千?」
劉芳睜開眼睛,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我...我只是想看看,在困境中,你會怎麼做...」
「所以你騙我?」
張偉的聲音在發抖。
「所以這段時間,我像個小丑一樣自責,像個廢物一樣痛苦,都是因為你在測試我?」
「對不起...」
劉芳哽咽道。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
張偉打斷她。
「你以為測試一下很好玩?你以為看著我痛苦很有趣?劉芳,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煎熬?我每天都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你,是不是應該離開你,讓你找個更好的人?」
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可是你呢?你在做什麼?你在看戲?你在看我怎麼掙扎?」
「不是的...」
劉芳想要解釋。
「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是不是真的把我當成家人...」
「所以你要用這種方式來試探?」
張偉苦笑。
「劉芳,你知不知道,這比直接告訴我你不信任我,更傷人?」
劉芳靠在牆上,淚流滿面。
她知道自己錯了,徹底錯了。
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對不起...」
她只能不停地說著這三個字。
張偉轉過身,背對著她,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過了很久,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嘶啞地說:「錢,你還有嗎?」
劉芳一愣。
「有,支票還在家裡。」
「那好。」
張偉轉過身,眼睛紅腫著。
「你回去把錢取出來,先救我姐。至於我們之間的事...等這件事處理完,我們再談。」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急診室。
劉芳站在原地,看著急診室的門,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11
劉芳開車回到家,從抽屜里拿出那張支票。
凌晨的街道很安靜,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想起五年前,她和張偉結婚的那天。
那時候他們什麼都沒有,租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里,連婚禮都是從簡辦的。
可是那天晚上,張偉抱著她說:「老婆,我現在什麼都給不了你,但是我發誓,我會努力工作,讓你過上好日子。」
她當時笑著說:「我不要什麼好日子,我只要你對我好。」
那時候的他們,是那麼相愛,那麼信任彼此。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她變了?
是從她的工資比他高的時候?
是從她升職成為經理的時候?
還是從她開始覺得,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人的時候?
劉芳擦了擦眼淚,發動車子,往銀行開去。
第二天一早,銀行一開門,她就把支票兌現了。
拿著一張張嶄新的鈔票,她突然覺得,這些錢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回到醫院,張偉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思考。
「錢拿來了。」
劉芳輕聲說。
張偉睜開眼睛,接過她手裡的銀行卡。
「密碼是多少?」
「你生日。」
張偉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我會處理好的,你先回去吧。」
「我...我能見見張姐嗎?」
劉芳問。
「她現在還在睡,等她醒了我會告訴她你來過。」
張偉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讓劉芳心裡發慌。
「張偉,我...」
「回去吧。」
張偉打斷她。
「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劉芳咬著嘴唇,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走出醫院,她坐在車裡,卻不知道該去哪兒。
回家?
武巧輝 • 46K次觀看
燕晶伊 • 76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