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一看，林宇正試圖爬上書架。
周曉雯在一旁盯著他，卻沒有阻止。
「你怎麼不攔著他？」
我問。
「讓他試試啊，摔幾次就學乖了。」
周曉雯說。
「而且我在旁邊看著呢，不會有危險的。」
我站在一旁，看著兒子努力地往上爬。
他爬到一半，夠不著上面的架子，猶豫了一下，又慢慢爬了下來。
爬下來後，他轉身看著我們，咧嘴笑了。
「看吧，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周曉雯蹲下來抱起兒子。
「孩子需要自己去探索，去試錯。我們不能什麼都替他做決定。」
我忽然想到，這不就是我們婚姻的寫照嗎？
如果當初我沒有堅持自己的底線，沒有給周曉雯試錯的機會，我們可能永遠不會成長到今天。
25
林宇三歲那年，我們決定給他找個幼兒園。
參觀了幾家後，周曉雯看中了一家雙語幼兒園。
「這家不錯，師資好，環境也好。」
她說。
「就是學費有點貴。」
我看了看價目表。
「貴是貴了點，但為了孩子，值得。」
「你確定？這樣的話，我們今年可能沒法換車了。」
「沒關係，車還能開。」
我說。
「孩子的教育更重要。」
送林宇上幼兒園的第一天,他哭得很厲害。
「爸爸,我不想去!」
他拉著我的手，眼淚汪汪的。
我蹲下來，跟他平視。
「林宇，爸爸知道你害怕。但是幼兒園有很多小朋友，你可以交到新朋友，學到新東西。」
「可是我會想爸爸媽媽……」
「我們也會想你啊。」
我擦掉他的眼淚。
「但是你要學會獨立，學會自己面對新環境。爸爸相信你可以的。」
林宇抽泣著點點頭。
「那你們會來接我嗎？」
「當然會！放學的時候，爸爸媽媽一定在門口等你。」
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被老師牽進了教室。
回家的路上，周曉雯一直在擦眼淚。
「怎麼了？」
我問。
「我捨不得他。」
她哭著說。
「感覺他一下子就長大了。」
我握住她的手。
「孩子總要長大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陪伴他，在他需要獨立的時候放手。」
「就像當初你對我做的那樣？」
周曉雯看著我。
我點點頭。
「是啊，就像當初我對你做的那樣。」
26
時光飛逝，轉眼間林宇已經上小學了。
這些年來，我和周曉雯的感情越來越好。
我們學會了互相尊重，學會了給彼此空間，也學會了在必要的時候支持對方。
岳父岳母偶爾會來住幾天，但每次都會提前打招呼，也不會幹涉我們的生活。
我和他們的關係，反而比以前更親密了。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做出那個決定，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可能婚姻早就破裂了吧。
可能我已經成了一個沒有自我的人吧。
可能周曉雯也不會成長為現在這個獨立、體貼的女人。
所以我從不後悔。
那個看似決絕的決定，其實是我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它不僅挽救了我們的婚姻，更重要的是，它讓我們都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一天晚上，周曉雯靠在我肩上。
「林峰，你還記得我們剛結婚那會兒嗎？」
「記得啊，怎麼了？」
「那時候我以為，婚姻就是兩個人膩在一起，什麼事都商量，什麼都分享。」
她笑了。
「現在才明白，婚姻其實是兩個獨立的人，選擇走在一起。」
「說得對。」
我親了親她的額頭。
「婚姻不是失去自我，而是在保持自我的同時，學會與另一個人共同生活。」
「所以當初你賣房子的時候，其實是在教我這個道理？」
「也不算教吧。」
我想了想。
「我只是在堅持自己，同時也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幸好我選對了。」
周曉雯摟著我的腰。
「不然我就錯過了最好的你。」
「也錯過了最好的我們。」
我說。
27
林宇十歲那年，學校組織了一次家長會。
老師在會上表揚了林宇,說他是個獨立、自信的孩子。
「林宇同學很有主見,遇到問題會自己思考解決辦法。」
老師說。
「而且他很尊重他人,懂得傾聽不同的意見。」
散會後，周曉雯拉著我的手。
「聽到了嗎？老師說林宇很獨立。」
「嗯,像他媽媽。」
我笑著說。
「才不是,我以前可不獨立。」
周曉雯搖搖頭。
「是你教會我的。」
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前面蹦蹦跳跳的林宇。
「你說,等他長大了,會不會也遇到像我們當初那樣的問題?」
周曉雯問。
「可能會吧。」
我說。
「但我相信,他會處理得比我們好。」
「為什麼?」
「因為他從小就在一個有界限感、有尊重的環境里長大。」
我說。
「他知道什麼叫獨立,什麼叫尊重,什麼叫底線。」
周曉雯點點頭。
「希望他將來也能找到一個好姑娘。」
「會的。」
我摟著她的肩膀。
「因為他有一個好榜樣——他的爸爸媽媽。」
那天晚上,林宇問我們:
「爸爸媽媽,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和周曉雯對視一眼,笑了。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周曉雯說。
「那你們慢慢講嘛!」
林宇坐在我們中間,眼睛亮晶晶的。
於是我們給他講了我們的故事。
從相識、相戀、結婚,到那場差點讓我們分開的危機,再到現在的幸福生活。
林宇聽得很認真。
「所以爸爸當時賣房子,是因為想要自己的空間?」
「是的。」
我說。
「每個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間,這很重要。」
「那媽媽為什麼後來同意了呢?」
「因為媽媽明白了,愛一個人,不是要他放棄一切來遷就你。」
周曉雯說。
「而是要尊重他,理解他,給他需要的空間。」
林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長大了也要這樣。」
我和周曉雯相視而笑。
孩子的成長,何嘗不是父母的成長。
我們在教育他的同時,也在不斷完善自己。
28
如今,我們結婚已經十五年了。
這十五年里,有爭吵,有淚水,也有歡笑和幸福。
但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成長了。
我不再是那個只會默默忍受的人。
周曉雯也不再是那個事事依賴父母的女孩。
我們學會了溝通,學會了妥協,也學會了堅持。
我們知道,婚姻不是童話,不可能永遠甜蜜美滿。
但只要兩個人願意一起努力,一起成長,就能創造屬於自己的幸福。
有時候我會回想起那天,我約中介賣房子的那個早晨。
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之一。
它看似決絕,實則是對自己,對婚姻,對未來的一次豪賭。
幸運的是,我賭對了。
周末的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書房。
我坐在書桌前,看著牆上的全家福。
照片里,我和周曉雯坐在中間,林宇站在我們身後,雙手搭在我們肩上。
三個人都笑得很燦爛。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簡單,溫馨,充滿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空間,卻又緊密相連。
我們尊重彼此,支持彼此,也包容彼此。
這才是家的樣子。
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周曉雯端著咖啡走進來。
「還在工作?」
「沒有,在發獃。」
我笑著接過咖啡。
「在想什麼?」
「在想我們這些年走過的路。」
周曉雯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
「後悔嗎?」
「不後悔。」
我看著她。
「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那麼做。」
「我也是。」
周曉雯握住我的手。
「謝謝你當初的堅持,讓我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我們互相成就了彼此。」
我說。
「這才是婚姻的意義,不是嗎?」
窗外,林宇正在院子裡踢球。
看著他矯健的身影,我忽然明白,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擁有什麼,而是成為什麼樣的人。
而我,因為那個決定,成為了我想成為的自己。
我有自己的空間,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
同時,我也有深愛的家人,溫暖的家庭,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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