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
「如果雙方協議離婚，需要什麼手續？」
電話里，張律師詳細解釋了流程。
掛斷電話後，王志遠感覺心裡更亂了。
這一步一旦走出去，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他想起和林曉月相識的過程。
那是十二年前，在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上。
林曉月穿著白色連衣裙，笑容明媚，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們聊了很久，發現彼此有很多共同話題。
後來他主動要了她的電話，開始了追求。
林曉月起初有些矜持，但慢慢也被他的真誠打動。
他們戀愛了四年才結婚，那四年里他覺得林曉月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結婚那天，林曉月穿著婚紗對他說：「志遠，我這輩子就是你的人了。」
那句話他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他特別感動。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就是你的人？
可是兩年後，她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王志遠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趙敏打來的。
「志遠，我是趙敏。」
趙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
「我能見你一面嗎？」
「見我幹什麼？」
王志遠問道。
「我想跟你談談曉月的事。」
趙敏說道。
「作為她的朋友，我覺得有些話我應該說。」
王志遠想了想。
「好，你說時間地點。」
兩人約在一家茶館見面。
趙敏比上次見面憔悴了一些，看來這件事對她也有影響。
「志遠，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很受傷。」
趙敏開門見山地說道。
「但我想讓你知道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王志遠問道。
「關於六年前的事，我全都知道。」
趙敏說道。
「我是曉月最好的朋友，她當時每天都在我面前哭，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她最後是怎麼辦的？」
王志遠冷笑。
「她選擇了繼續欺騙我。」
「不，她是選擇了你。」
趙敏糾正道。
「志遠，你知道當時的情況嗎？陳浩跟曉月說，他會離婚，會和她在一起。曉月信了，甚至做好了離婚的準備。」
「但是三個月後，陳浩變卦了。他說他不能離婚，他的父母接受不了，他的事業也會受影響。」
趙敏看著王志遠。
「那天曉月在我家哭了一整夜。她說她做錯了，她不該背叛你，不該相信那個男人的鬼話。」
「所以她就回來了？」
王志遠說道。
「因為陳浩不要她了，所以她只能回來繼續騙我？」
「不是這樣的。」
趙敏搖頭。
「志遠，你知道曉月為什麼最後選擇回到你身邊嗎？不僅僅是因為陳浩拒絕了她。」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她在那段時間裡，終於看清了什麼是真正的愛。」
趙敏說道。
「陳浩給她的是激情，是新鮮感，是逃避現實的幻想。但你給她的是踏實，是信任，是真正的依靠。」
「當陳浩拒絕離婚的時候，曉月突然明白了，真正愛她的人是你。因為你不會在關鍵時刻拋棄她，你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放棄她。」
王志遠冷笑。
「聽起來很美好，但這改變不了她背叛我的事實。」
「我沒有否認她做錯了。」
趙敏說道。
「她確實做了很過分的事情，這是不可原諒的。」
「但是志遠，這六年里曉月的改變你看不到嗎？她變得更成熟，更懂得珍惜。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這個家上，放在你身上。」
「她告訴我，這六年里她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要做個好妻子，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趙敏的眼圈紅了。
「志遠，我不是來替她求情的。我只是希望你在做決定之前，能看清一個事實——曉月這六年的付出是真心的。」
王志遠沉默了。
他不想承認，但趙敏說的確實有道理。
這六年里，林曉月確實變了很多。
以前她有些任性，有些小脾氣，經常因為小事就生氣。
但這六年來，她變得特別溫柔，特別體貼，幾乎不會和他爭吵。
他以為是妻子成熟了，原來是在贖罪。
「趙敏，我問你一個問題。」
王志遠抬起頭。
「如果當年陳浩願意離婚，曉月會選擇他還是我？」
趙敏猶豫了。
「實話實說。」
王志遠說道。
「我想聽真話。」
「我不知道。」
趙敏嘆了口氣。
「也許當時她會選擇陳浩，畢竟那時候她被激情沖昏了頭。」
「但志遠，人都會犯錯，尤其是在迷失的時候。重要的是後來怎麼做。」
「如果曉月這六年都沒有改變，都在繼續欺騙你，那我絕對不會來勸你。」
「但事實是，她確實在用行動彌補。她每天都在證明，她選擇你是對的。」
王志遠站起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我需要時間想清楚。」
他走出茶館，外面下起了雨。
沒帶傘的他就這樣走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理智告訴他應該離婚，這種背叛是無法原諒的。
但感情卻在拉扯著他，讓他無法做出決定。
07
一周後，王志遠收到了一份快遞。
打開一看，是一個筆記本。
那是林曉月的日記本。
第一頁寫著一行字：「志遠，這是我這六年的心路歷程，希望你能看完。」
王志遠猶豫了一下，還是翻開了日記。
第一篇日記的日期是六年前的某一天。
「今天我結束了和陳浩的關係。他說不能離婚，說對不起我。我哭了很久，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失望。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我怎麼會背叛志遠？」
「我不敢告訴他，我怕失去他。但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用一輩子來彌補。」
後面的日記一篇篇記錄著林曉月的心路歷程。
「志遠今天加班到很晚，我給他做了夜宵送到公司。看到他疲憊的樣子，我心裡很愧疚。如果當初他能多陪陪我，我是不是就不會犯錯了？但這不能成為藉口，錯了就是錯了。」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志遠送了我一條項鍊。他說這是他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我戴上項鍊的那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很不配。」
「志遠生病了，我日夜照顧他。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我突然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他還會讓我照顧他嗎？」
「我夢到志遠知道了我的事，他離開了我。我在夢裡哭著求他，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醒來後發現枕頭都濕了，志遠問我怎麼了，我說做噩夢了。這是真的，我每天都在做這個噩夢。」
「今天在街上碰到了陳浩，他還是那樣，看到我裝作不認識。我也裝作不認識他。那個曾經讓我動心的男人，現在看來如此陌生。我突然明白了，當初的感覺不是愛，只是逃避。」
王志遠一頁頁翻著，眼眶漸漸紅了。
這六年里的每一天，林曉月都在懺悔，都在努力。
她記錄了他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記錄了自己的心路歷程。
「志遠說想要個孩子，我也想。但我配嗎？我這樣的人配做母親嗎？」
「今天看到一對老夫妻手牽手散步，我問志遠，我們老了會不會也這樣？志遠說當然會。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真相，我們可能連老都等不到。」
「志遠的媽媽對我很好，經常給我做好吃的。她說我是她的好兒媳。每次聽到這話，我都想哭。我不配這份信任。」
最後一篇日記是幾天前寫的。
「事情終於曝光了。李建國在所有人面前說出了我的事。我看到志遠的眼神，那種震驚、憤怒、傷心混雜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知道我失去他了。這六年的努力，六年的懺悔，六年的彌補，都抵不過當初那個錯誤。」
「但我不後悔這六年的付出。至少這六年，我是真心愛他的。至少這六年，我證明了自己還有愛的能力。」
「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從來沒有遇到陳浩，寧願那三個月從來沒有發生過。」
「志遠，對不起。如果你看到這個，請相信，我這六年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如果你決定離開，我理解。因為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用餘生來證明，選擇我是對的。」
王志遠合上日記本，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六年里，他以為自己擁有了一段完美的婚姻。
原來背後是林曉月日日夜夜的懺悔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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