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看到她眼裡的淚水。
「婉清......」
「我不怪你孝順父母。」
她打斷我:「我怪你從來沒有把我和思雨,把我爸媽當成你的家人。」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扎進我心裡。
11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回想這兩年的點點滴滴。
我媽說老家要翻修房子,我二話不說轉了八十萬。
但趙婉清說想重新裝修一下廚房,我說等等,現在不著急。
我爸說想買塊好表,我馬上轉了十二萬。
但趙婉清的生日,我只是訂了個蛋糕,送了束花。
我弟說生意周轉困難,我轉了八十萬。
但趙婉清說她爸需要做手術,我說回頭再說,然後就忘了。
想到這些,我突然覺得很羞愧。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後沒有去公司。
我給周總打了個電話,請了假。
然後我去了銀行,查了這兩年所有的轉帳記錄。
正如趙婉清說的那樣,我給父母轉了824萬。
而這兩年,我給趙婉清和女兒的錢,加起來不到二十萬。
我還查了趙婉清的帳戶。
她那一百萬的嫁妝,現在只剩下不到十萬。
看著這些數字,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我開車去了岳父母家。
開門的是岳母。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
「小林來了?婉清不在嗎?」
「阿姨,我是專門來看您和叔叔的。」
我說。
岳父從裡屋走出來,看到我也有些意外。
「快進來坐。」
我走進客廳,看到茶几上擺著一堆藥。
岳母看到我的目光,笑著說:「老毛病了,要天天吃藥。」
「叔叔阿姨,您們身體怎麼樣?」
我問。
「還行,都是些老年病。」
岳父說:「你工作忙,不用特意跑一趟。」
我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
「叔叔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把卡放在茶几上:「這裡面有三十萬,您們拿著用,以後每個月我也會給您們轉錢。」
岳母愣住了。
「這怎麼行?」
她連忙推辭:「我們不缺錢,你自己留著用。」
「阿姨,您別推辭。」
我說:「這些年我照顧您們太少了,讓婉清一個人操心。」
我看著他們。
「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會好好照顧您們的。」
岳父看著我,眼裡有些欣慰。
「小林,你有這份心,我們就很高興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錢你拿回去,我和你阿姨有退休金,夠用了。」
「叔叔,您就收下吧。」
我堅持說:「您和阿姨是婉清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孝敬自己父母,也應該孝敬您們。」
岳母的眼眶紅了。
「好孩子。」
她抹了抹眼睛。
12
從岳父母家出來,我又去了女兒的學校。
我找到班主任張老師。
「張老師,我想了解一下思雨的情況。」
張老師看著我,有些意外。
「林先生平時很少來學校啊。」
她說:「都是林太太來的。」
我有些尷尬。
「工作太忙了,以後我會多來的。」
張老師拿出成績單給我看。
「思雨的成績很好,數學和英語都是班裡前三。」
她說:「就是最近有些心不在焉,我問過她幾次,她都說沒事。」
我心裡一沉。
「她有什麼心事嗎?」
「上周有個作文,題目是《我的家》。」
張老師說:「思雨寫得很好,但是最後一段寫'希望爸爸能多陪陪我'。」
她看著我:「林先生,孩子還小,很需要父母的陪伴。」
我點點頭,心裡很不是滋味。
放學的時候,我去接了女兒。
思雨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高興地跑過來。
「爸爸!」
她抱住我的腿:「你怎麼來接我了?」
我蹲下來,摸摸她的頭。
「爸爸以後每天都來接你,好不好?」
「真的嗎?」
她眼睛亮晃晃的。
「真的。」
我抱起她:「走,爸爸帶你去吃你最愛吃的冰淇淋。」
「可是媽媽說吃太多冰淇淋不好。」
「今天特殊,爸爸批准你吃。」
思雨開心地笑了。
坐在冰淇淋店裡,看著女兒開心地吃著冰淇淋,我心裡既溫暖又愧疚。
這些年,我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工作和照顧父母上,卻忽略了身邊的妻女。
「爸爸,你明天還會來接我嗎?」
思雨抬起頭問我。
「會的,以後每天都接你。」
「那你周末能陪我去遊樂場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上次媽媽說要帶我去,但是外公生病了,媽媽要去照顧外公。」
我心裡一痛。
「能,這個周末爸爸就帶你去。」
思雨高興地歡呼起來。
13
晚上回到家,趙婉清正在做飯。
看到我和思雨一起進門,她愣了一下。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請假了。」
我說:「去接思雨放學。」
她沒說話,繼續切菜。
「婉清,我想跟你談談。」
我走到廚房門口。
她放下菜刀,看著我。
「坐下說吧。」
我們坐在客廳里,思雨在房間寫作業。
「我今天去看了叔叔阿姨。」
我說:「給了他們一張卡,裡面有三十萬。」
趙婉清看著我,沒說話。
「以後每個月,我會給叔叔阿姨轉五萬。」
我繼續說:「也會給我爸媽轉五萬。」
她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你......」
「我想明白了。」
我打斷她:「我不能只顧著我的父母,也要照顧你的父母。我們都是一家人。」
她的眼眶有些紅。
「還有,我給我媽打了電話。」
我說:「跟她說以後每個月只轉五萬,她剛開始不太高興,但我跟她解釋了情況,她最後同意了。」
「其實我媽說她存了不少錢,夠她和我爸養老了。」
我看著趙婉清:「她說讓我多存點錢,照顧好自己的家。」
趙婉清低下頭,眼淚掉了下來。
「林浩,我沒想過要你不孝順父母。」
她哽咽著說:「我只是希望你也能看看我們這個家。」
我走過去,抱住她。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我說:「以後不會了。」
她靠在我肩上,輕輕地哭了起來。
這兩年她受的委屈,這一刻全都釋放了出來。
我拍著她的背,心裡滿是愧疚。
「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和思雨,也會照顧叔叔阿姨。」
我說:「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14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老張說的話。
他說我有福氣,娶了個不多嘴的妻子。
但其實,真正有福氣的應該是趙婉清。
她嫁給我,本以為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但這兩年,她不僅要照顧女兒,照顧她的父母,還要默默承受我對她的忽視。
她從來不抱怨,不爭吵,只是安靜地付出。
直到那張空卡摔在我面前,我才意識到她的沉默代表著什麼。
那不是理解,不是支持,而是失望和無奈。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後沒有急著去公司。
我給周總打了個電話。
「周總,我想申請調崗。」
「調崗?」
周總有些意外:「為什麼?你現在做得很好啊。」
「我想多點時間陪家人。」
我說:「技術總監太忙了,經常加班出差,我想調到相對輕鬆一點的崗位。」
周總沉默了幾秒。
「你確定嗎?調崗的話,薪水會降不少。」
「我確定。」
我說得很堅定:「錢夠用就行,家人更重要。」
周總嘆了口氣。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說:「我給你安排個高級工程師的職位,年薪200萬,行嗎?」
「可以,謝謝周總。」
掛了電話,我感覺如釋重負。
雖然薪水降了一半,但我可以有更多時間陪家人了。
晚上回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趙婉清。
她愣了很久。
「你真的決定了?」
「嗯。」
我點點頭:「年薪200萬夠我們一家人生活了,我想多陪陪你和思雨。」
她看著我,眼裡有欣慰,也有心疼。
「林浩,你不用為了我犧牲事業。」
「這不是犧牲,是選擇。」
我握住她的手:「這些年我追求事業成功,卻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現在我想明白了,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
她的眼眶又紅了。
「謝謝你。」
她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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