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爺爺的書房,這裡的一切都保持著他生前的樣子。
書桌上,還放著他沒看完的報紙和老花鏡。
我坐下來,拉開抽屜,裡面整齊地放著一沓文件。
除了房產證、存摺,還有一封信。
信封上,是爺爺熟悉的字跡,寫著「小墨親啟」。
我的手有些顫抖,慢慢地拆開了信封。
信不含糊,但字字句句,都透露著一個老人對孫子最深沉的愛和擔憂。
信里,爺爺解釋了他這麼做的原因。
他早就看透了其他兒女的本性,知道如果平分遺產,他們只會為了錢爭得頭破血流,甚至反目成仇。
而我,是唯一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
他把遺產全部留給我,一方面是想給我一個好的未來,另一方面,也是對我的一種保護。
「……小墨,爺爺知道,把這麼大一筆錢交給你,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爺爺自私,想讓你過上好日子,卻又怕這筆錢會害了你。所以,爺爺給你留了最後一條路……」
讀到這裡,我的心猛地一緊。
信的最後,爺爺寫道:「如果你覺得撐不住了,就去找王律師。我交給了他一個東西,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記住,無論什麼時候,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東西?
會是什麼?
我的腦子裡充滿了疑問。
爺爺的安排,似乎並不僅僅是留下一份遺囑這麼簡單。
他好像預料到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並且提前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喂,是林墨嗎?」電話那頭,是一個陰冷的男聲,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小子,別以為你拿到遺囑就萬事大吉了。我勸你識相點,把不屬於你的東西吐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05
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冰,順著聽筒鑽進我的耳朵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你是誰?」我沉聲問道,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我是誰不重要。」男人冷笑一聲,「重要的是,你惹了不該惹的人。林國棟是你大伯吧?他現在很不高興。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這個時候,主動聯繫你大伯,把三百萬拿出來,大家平分。不然的話……呵呵,你這個沒爹沒媽的孤兒,出門可得小心點,別不小心摔斷了腿。」
赤裸裸的威脅。
我沒想到,大伯的動作會這麼快,這麼不擇手段。
他連臉都不要了,直接找了地痞流氓來恐嚇我。
「我再說一遍,這是爺爺的遺囑,是受法律保護的。」我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如果你覺得威脅有用,那你就試試看。」
「喲呵,還挺有種!」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戲謔,「行,有骨氣!希望你的骨頭能跟你的嘴一樣硬!我們走著瞧!」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我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股怒火從心底升起。
為了錢,他們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親情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
我立刻將這個號碼拉黑,並且保存了通話記錄。
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他們不會就此罷休,接下來,肯定還會有更卑劣的手段。
我坐在書房裡,看著窗外漸漸沉下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我不能坐以待斃。
爺爺的信提醒了我,我必須主動出擊。
王律師,是現在唯一的突破口。
我拿出手機,找到了王律師的電話。
他是我爺爺多年的好友兼法律顧問,也是第二份遺囑的見證人之一,絕對值得信賴。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王叔叔,是我,林墨。」
「小墨啊,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今天家裡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王律師的聲音聽起來很沉穩,讓人安心。
「不太好。」我苦笑一聲,將下午發生的事情,以及剛剛接到的威脅電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聽完我的敘述,王律師沉默了片刻,隨即嘆了口氣:「唉,我早就料到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你爺爺……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王叔叔,我爺爺在信里說,他交給您一個東西,讓我在撐不住的時候來找您。那到底是什麼?」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的,你爺爺確實給我留了樣東西。」王律師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小墨,你現在方便嗎?來我律所一趟吧,我們當面談。有些東西,在電話里說不清楚。」
「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沒有絲毫猶豫。
穿上外套,將那份公證遺囑和爺爺的信貼身放好,我立刻出了門。
夜色已深,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心裡很清楚,我即將揭開的,是這個家族最後的秘密,也是爺爺布下的,最後一盤棋。
王律師的律所位於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里。
我趕到的時候,他正在辦公室等我。
「王叔叔。」
「來了,快坐。」他給我倒了杯熱水,「別擔心,有我在,他們動不了你。」
他從保險柜里,取出了一個厚厚的檔案袋,放在我面前。
「這是你爺爺生前以我的名義,對你大伯林國棟他們,做的一些調查。」王律師神情凝重地說道,「你爺爺早就懷疑,他們這些年,背著他做了不少事。只是沒想到,調查出來的結果,會這麼觸目驚心。」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打開檔案袋,裡面的文件,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第一份文件,是關於大伯林國棟的。
他名下的建築公司,在過去五年里,多次出現嚴重的財務問題。
他不僅挪用公款去澳門賭博,欠下了巨額賭債,甚至還偽造合同,騙取銀行貸款。
檔案里,附著清晰的銀行流水和轉帳記錄。
第二份,是關於二姑媽的。
她和她丈夫,利用職務之便,侵占了單位數百萬的公款,用來給堂姐林莉買房買車,揮霍無度。
三叔、四叔……每個人,都有一份「黑材料」。
他們背地裡的生活,遠比表面上看起來要「精彩」得多。
「這些……」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都是能讓他們坐牢的鐵證。」王律師緩緩說道,「你爺爺之所以一直沒拿出來,是念在最後一點骨肉親情。他不想把事情做絕。他把這些交給我,是希望給你留一個護身符。如果他們只是鬧一鬧,也就罷了。但如果他們敢用非法的手段來對付你,那麼……」
王律師頓了頓,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就把這些,交給警察。」
我握著手裡的檔案袋,它很重,重得我幾乎拿不穩。
我終於明白了爺爺的全部用意。
他不是在用錢考驗人性,他是在用這些證據,給我鑄造了一面最堅固的盾牌。
「王叔叔,謝謝您,也替我謝謝爺爺。」我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傻孩子,快起來。」王律師扶起我,「你爺爺最疼的就是你。他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從律所出來,我感覺心裡踏實了很多。
我手裡握著的,是足以讓那些貪婪的親戚們萬劫不復的王牌。
然而,就在我走出寫字樓,準備打車回家的時候。
一輛黑色的麵包車,突然在我身邊停下。
車門「嘩」地一聲被拉開,沒等我反應過來,兩個壯漢就從車上跳了下來,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的胳膊。
一塊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毛巾,猛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只掙扎了幾秒鐘,意識便迅速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06
意識像是被困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裡,無論我如何掙扎,都無法浮出水面。
刺鼻的化學藥品氣味還殘留在鼻腔,喉嚨里火辣辣地疼。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或許是幾個小時,我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空氣中瀰漫著灰塵和鐵鏽的味道,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一扇破了洞的天窗,灑下一片慘澹的月光。
我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把冰冷的鐵椅子上,手腳都被粗糙的麻繩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