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說是我偷電?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隔壁鄰居王剛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拿出證據來!沒證據我明天就去法院告你誹謗,讓你賠得傾家蕩產!」
他身後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妻子,臉色蒼白,緊緊抓著門框,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看著他這副有恃無恐的囂張模樣,我被氣笑了。
我指了指身後提著工具箱的電工師傅,冷冷地說道:「證據?證據就在這牆裡。今天,我就算是把這樓給拆了,也得把證據給你挖出來!」
*

01
拖著疲憊的身體,我終於回到了闊別半年的家。
這六個月在分公司的項目攻堅,幾乎榨乾了我所有的精力,此刻我只想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大床,昏天黑地地睡上三天三夜。
鑰匙插入鎖孔,轉動,門「咔噠」一聲打開,一股熟悉的、混合著灰塵與靜止空氣的味道撲面而來。
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家具上蒙著薄薄一層防塵布,窗簾緊閉,屋子裡一片昏暗。
我隨手按了一下玄關的開關,燈沒亮。
我這才想起來,為了安全,也為了省電,我走之前特意把家裡的總電閘給拉了。
也好,這半年的電費肯定是零,也算是個小小的安慰。
我摸黑走到配電箱前,用力將總閘推了上去,「啪」的一聲,整個屋子瞬間亮如白晝,冰箱也跟著嗡嗡作響起來。
熟悉的光線和聲音讓我徹底鬆弛下來,回家的感覺真好。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我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一邊喝著一邊癱倒在沙發上,順手從茶几下面抽出半年積攢的信件和帳單。
水電費、物業費、銀行帳單……我像個機器人一樣麻木地拆著。
突然,一張電費通知單讓我瞬間坐直了身體。
那上面列印的黑色數字,像一記重拳狠狠打在了我的太陽穴上——「尊敬的林偉先生,您本期應繳電費:2008.76元」。
兩千塊?
我反覆確認了好幾遍,沒錯,就是兩千多。
我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可能?
我明明關了總電閘,家裡所有的電器都處於斷電狀態,別說兩千塊,就是兩塊錢的電費都不應該有!
我第一反應是電力公司搞錯了,這種烏龍事件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發生過。
我立刻拿起手機,撥打了電力公司的客服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聲甜美而公式化,在聽完我的情況陳述後,她不緊不慢地幫我查詢了系統記錄。
「林先生,您好。經過核查,您的電錶讀數沒有問題,系統顯示您的帳戶在過去六個月內確實產生了相應的電量消耗,總計約5100度電。我們的抄表員也進行了兩次上門核對,數據都是準確的。請問您離家時是否確認所有電器都已關閉?」
「我關了!我關的不是電器,是總電閘!整個房子都斷電了,怎麼可能用電?」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一個月也用不了三百塊錢電費,我這一個空房子,半年跑了五千多度電,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先生,請您冷靜。如果您對讀數有異議,我們可以安排工作人員上門進行電錶檢測,但如果檢測結果表明電錶是正常的,您需要支付相應的上門服務費。」客服的語氣依舊波瀾不驚,仿佛在說一件與她毫不相干的小事。
掛了電話,我心裡的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我衝到門口,打開門外的電錶箱。
我家的電錶就在那裡,上面的數字飛速滾動著,像一個被打了雞血的秒表。
我死死地盯著那個小小的紅色滾輪,它每一次轉動,都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明明記得,我走之前特意看過電錶,滾輪是靜止的。
現在它為什麼會轉?
是誰在用我的電?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從我腦海中閃過——偷電!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再也揮之不去。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隔壁鄰居——王剛家的防盜門。
王剛夫婦是兩年前搬來的,平時跟我們也就是點頭之交,算不上熟悉。
王剛這個人,給我的印象一直不太好,有點愛占小便宜,說話也總是油腔滑調的。
上次小區統一更換智能水錶,他就到處打聽怎麼能讓水錶走得慢一點。
難道真的是他?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證據不能亂猜。
我又給物業打了電話,希望他們能幫忙查一下。
物業經理聽了我的情況,嘴上說著會處理,但語氣里充滿了敷衍。
「林先生,這事兒不好說啊,我們也沒權力去查人家家裡。要不您還是先跟電力公司溝通?或者……您報警?」
皮球被一腳踢了回來。
我明白,指望他們是沒戲了。
這件事,只能靠我自己。
我站在電錶箱前,看著那飛速旋轉的數字,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這已經不僅僅是兩千塊錢的事了,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欺騙和挑釁!
我攥緊了拳頭,眼神變得冰冷。
不管是誰,敢這麼明目張胆地把手伸到我家,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我必須把這個竊賊揪出來,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02
壓下心頭的怒火,我決定先試探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隔壁王剛家門口,敲響了防盜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開了一道縫,王剛那張略顯浮腫的臉探了出來,一臉不耐煩地問:「誰啊?幹嘛?」
「王哥,是我,小林。」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剛出差回來。想問問你,咱們這棟樓最近電費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家裡沒人,電閘也關了,結果收到了兩千多的電費單。」
聽到「電費」兩個字,王剛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掩飾過去,把門又拉開了一些,身體卻依舊堵在門口,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
「有這事?不能吧?」他誇張地叫道,「我家電費很正常啊,每個月就兩百來塊錢。小林你是不是記錯了?或者家裡有什麼電器沒關好,一直在跑電?」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說,「我走之前特地檢查過,總閘都拉了。」
就在這時,王剛的妻子李梅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她的臉色看起來比王剛還要緊張,眼神飄忽,不敢與我對視。
我注意到,雖然現在是初秋,天氣並不算冷,但他們家客廳里卻開著一台大功率的立式空調,暖風呼呼地吹著,門口都能感覺到熱浪。
而且我還隱約聽到了另一個房間裡傳來加濕器或者其他什麼機器運轉的嗡嗡聲。
一個聲稱自己每月電費只有兩百塊的家庭,會這麼奢侈地使用大功率電器嗎?
我的懷疑更深了。
「那……那可能是電錶壞了,或者線路老化漏電了?」李梅怯生生地插了一句,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王剛立刻瞪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來,不耐煩地對我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家的事我們怎麼知道?趕緊找電力公司去,跟我們說有什麼用?我們還忙著呢,沒事別來煩我們。」說完,「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我被結結實實地關在了門外,碰了一鼻子灰。
王剛夫婦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正常鄰居聽到這種事,要麼是同情,要麼是好奇,哪有像他們這樣,急於撇清關係,眼神躲閃,言辭閃爍的?
尤其是王剛最後那句「沒事別來煩我們」,簡直就是做賊心虛的最好證明。
他們越是這樣,我心裡就越是篤定,這事跟他們脫不了干係。
我回到自己家中,坐在沙發上,腦子裡飛速地思考著對策。
直接質問肯定不行,他們已經打定主意不承認,我沒有證據,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報警?
警察來了,沒有確鑿的證據,最多也就是調解一下,王剛那種滾刀肉性格,肯定不會認帳。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他們偷電的鐵證。
可是,電線都埋在牆裡,我怎麼找?
難道要把牆砸開?
這工程也太大了,而且萬一砸錯了,不僅要自己承擔損失,還會徹底和鄰居撕破臉,以後見面就尷尬了。
我感到一陣無力,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我來回踱著步,目光掃過客廳的每一寸角落。
突然,我的視線停在了與王剛家相隔的那面承重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