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態度異常強硬。
我知道,在這件事上,我一寸都不能退。
一旦我今天鬆了口,那麼未來就會有無數次的妥協和退讓。
周偉看著我,眼神複雜。
他知道我說得對,但他從小在母親的強勢和弟弟的依賴中長大,那種根深蒂固的「長兄如父」和「愚孝」思想,讓他無法輕易地站到我的這一邊。
「小琴,我知道你委屈。但媽她……她畢竟是我媽。」他還在試圖說服我。
「她是*,難道我就不是家樂的媽嗎?」我反問,「為了你的『孝』,就要犧牲我的兒子?
周偉,我今天把話放這兒。
家樂的房間,誰也別想動。
如果你非要讓你弟住進來,可以,我們離婚,房子給你,你帶著你媽你弟過去吧。
我和家樂,凈身出戶,我一個人出去租房子,也絕不會讓兒子受這種委幕。」
「離婚?」周偉震驚地看著我,他沒想到我會把話說得這麼重。
「你別逼我。」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從我們結婚開始,*就偏心你弟。小到逢年過節的紅包,大到他買車的錢,哪一樣不是從我們這兒搜刮過去的?以前我覺得,都是一家人,算了。但現在,她把主意打到我兒子身上了,這觸及我的底線了。我絕對不會再讓步。」陽台上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我們倆就這麼對峙著,誰也不肯先低頭。
許久,周偉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生氣,離婚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媽那邊,我再去勸勸。」我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我知道,這只是緩兵之計。
只要婆婆和小叔子不肯善罷甘休,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過去。
而我那個永遠想「和稀泥」的丈夫,就是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變數。
03

周偉所謂的「勸勸」,結果就是第二天一早,婆婆直接提著一個行李箱,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她身後,跟著一臉無辜,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的周斌。
婆婆眼睛紅腫,一看就是昨晚沒少「用功」,見到開門的我,她二話不說,直接推開我,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嚎啕大哭。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給他娶了媳婦,現在倒好,連在這個家裡說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嫌棄我老婆子了,嫌棄我兒子沒本事了,要趕我們出門了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她一邊哭,一邊拍著大腿,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左鄰右舍都聽得一清二楚。
周斌則站在一旁,低著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時不時還配合著吸兩下鼻子,將一個「被強勢嫂子欺負」的可憐蟲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我站在玄關,冷眼看著這場雙人戲。
周偉從臥室里衝出來,看到這情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媽,您這是幹什麼啊?有話好好說,怎麼把行李都拿來了?」「我還能幹什麼?這個家既然容不下我們,那我們就走!」婆婆哭得更來勁了,「我今天就和你弟弟睡大街去,讓街坊鄰居都看看,你這個當大官的兒子,是怎麼對待自己親媽親弟弟的!」「媽!」周偉急得滿頭大汗,連忙上前去扶她,「您快別這麼說,誰要趕你們走了?小琴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那個意思!」婆婆一把甩開周偉的手,指著我說道:「昨天她是怎麼說的?說你弟住進來可以,讓他拿十萬塊錢出來!這是人說的話嗎?她就是不想讓你弟住,就是看不起我們娘倆!」得,惡人先告狀。
我算是看明白了,硬的不行,就開始來軟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是婆婆的拿手好戲。
我換好鞋,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開口道:「媽,您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周偉還得請假帶您去醫院,醫藥費又是一筆開銷。您省下來的錢,不都得給小叔子攢著娶媳婦嗎?」我的話像是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婆婆的哭聲。
她噎了一下,瞪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周偉連忙給我使眼色,讓我少說兩句。
我假裝沒看見,繼續說道:「昨天的話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我再跟您解釋一遍。我不是要趕小叔子走,我是歡迎他住進來的。但是,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他住進來,享受了這個家的便利,那他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一輩子都靠父母兄嫂吧?」「你……」婆婆氣結。
我轉向周斌,他立刻避開了我的目光。
「小叔子,你也別怪嫂子說話直。你今年三十了吧?不是十三。你哥在你這個年紀,家樂都快出生了,我們倆正為了每個月的房貸焦頭爛額。你呢?工作說辭就辭,心安理得地在家啃老。現在還想住到我們家來,繼續啃哥嫂。你覺得合適嗎?」周斌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動了動,小聲嘟囔道:「我……我就是暫時沒找到合適的……」「什麼叫合適的?月薪過萬,事少離家近,五險一金雙休,最好還能讓你當老闆?」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小叔子,你得認清現實。你沒學歷,沒技術,還沒耐心,能找到一份餬口的工作就不錯了。別總想著一步登天。」這番話,徹底把周斌的遮羞布給扯了下來。
他惱羞成怒,沖我吼道:「用你管我!這是我哥家,我住我哥家天經地義!你一個外人,憑什麼指手畫腳!」「外人?」我笑了,笑得有些冷,「周斌,你搞清楚,這房子有我一半。從法律上講,我想讓你住,你就能住。我不想讓你住,你今天就得給我搬出去。別跟你哥家你哥家的,你哥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們這個小家的共同財產,不是給你揮霍的!」「你!」周斌氣得指著我,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周偉終於爆發了。
他衝到我們中間,大吼一聲:「夠了!都別吵了!」他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對他媽和他弟,幾乎是哀求地說道:「媽,小斌,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讓我們夫妻倆自己商量,行嗎?你們這樣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婆"你商量?你能商量出個什麼來?你不就是怕老婆嗎!"婆婆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要不就讓小斌住進來,要不,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說完,她拉起周斌,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家裡終於安靜了。
周偉頹然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插在頭髮里,痛苦地呻吟著。
我看著他,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我知道,真正的風暴,現在才開始在我們夫妻之間醞釀。
04
婆婆和小叔子離開後,家裡陷入了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偉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整個客廳都瀰漫著嗆人的煙味。
我打開窗戶,冷風灌了進來,吹散了煙霧,卻吹不散我們之間的壓抑。
最終,還是周偉先開了口,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小琴,非要鬧成這樣嗎?」我沒有看他,只是望著窗外,淡淡地說:「不是我要鬧,是他們欺人太甚。」「可那是我媽,我弟!」他猛地站起來,把煙頭狠狠地摁在煙灰缸里,「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退一步嗎?就讓小斌住一段時間,等他找到工作搬出去不就行了?」「退一步?」我轉過身,冷笑著看他,「周偉,我們結婚十年,我退了多少步,你心裡沒數嗎?我剛嫁過來的時候,你媽嫌我買的菜貴,每天都要檢查我的購物小票;我生家樂坐月子,她不聞不問,卻在你弟感冒的時候急得團團轉,煲湯送藥;家樂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哪一年不是被她以『我先替孩子存著』為由拿走,最後都變成了你弟的電腦和手機?
這些我都忍了,因為我覺得,你是我的丈夫,他們是你的家人,我不想讓你為難。
可我的忍讓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他們的得寸進尺,換來了他們把我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
我的聲音越來越激動,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現在,他們把主意打到家樂身上了!那是我的底線!周偉,我告訴你,這房子,次臥,就是家樂的,誰也別想搶走!你要是覺得我做得不對,覺得我讓你為MAN了,行,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這日子不過了!」「你又說這種話!」周偉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為什麼動不動就提離婚?」「因為我沒法跟你好好說話!」我針鋒相對,「每次你媽和你弟一有事,你就讓我忍,讓我讓。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想過這個家?你總說他們是你的家人,難道我和家樂就不是你的家人嗎?在你心裡,到底誰更重要?」這個問題,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插進我們夫妻關係的核心。
周偉沉默了。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敢承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