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門被重重地關上，隔絕了裡面所有的咒罵和咆哮。
走在小區的路上，十一月的風吹在臉上，很冷，但我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回到我自己租住的小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取消了每個月自動轉帳到我媽銀行卡里的那筆錢。
然後，我將我爸媽和林濤的手機號、微信，全部拉黑。
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一場漫長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他們不會就此罷休，肯定還會有後招。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哀莫大於心死，當我對他們不再抱有任何期待時，他們的任何行為，就再也傷害不到我了。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去公司上班。
剛到辦公室，就收到了中介發來的消息，說我之前看中的一套小戶型，房東願意降價了。
我毫不猶豫地回覆：買。
這些年，我雖然大部分工資都給了家裡，但自己也偷偷攢下了一些錢，再加上公司的年終獎，付個首付綽綽有餘。
我之前一直猶豫，是想著家裡拆遷也許能分我一間，現在看來，幸好我留了後手。
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我想，他們大概是拿著那份協議去找律師諮詢了，結果肯定讓他們很失望。
那份協議，從頭到尾都寫著「自願」，我加上去的附加條款，只要他們接受了，就同樣具有法律效力。
他們要麼接受，要麼作廢。
而作廢的後果，是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想承擔的。
果然，一周後，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內容很短，只有一句話：「房子已經過戶到林濤名下了。」
我看著那條簡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知道，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在千萬資產面前，他們所謂的親情和骨氣，一文不值。
他們賭我只是在說氣話，賭我過段時間就會心軟，會像以前一樣，乖乖地回去給他們當牛做馬。
可惜，這一次，他們賭錯了。
03
第一個月，相安無事。
我想像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到來。
沒有電話，沒有簡訊，也沒有人找到公司來鬧。
這種平靜讓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也許他們真的想通了，又或者，他們正沉浸在坐擁三套房產的喜悅中，暫時顧不上我這個「不孝女」。
我樂得清靜，按部就班地處理著我的生活。
看好的那套二手小戶型很快就辦好了手續，我付了首付，開始了漫長的還貸生涯。
雖然壓力大了不少，但每天回到那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小空間，我的心裡就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寧。
我開始為自己而活。
我給自己報了瑜伽班，周末約上三五好友去郊外散心，我甚至開始學習烹飪，不再是為了伺候別人，而是純粹地為了取悅自己。
我發現，當我把花在原生家庭上的時間和金錢都收回來，投資在自己身上時，生活原來可以如此美好。
然而，這份平靜在一個月後，被一個電話徹底打破了。
那天我正在公司加班，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林薇！你可真行啊！這個月怎麼沒打錢過來？你是不是忘了？」 電話那頭，是我媽張蘭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又到了該「上供」的日子了。
我平靜地回道：「我沒忘。協議上寫得很清楚，從房子過戶那天起，我就不再支付贍養費了。你們的贍養，由林濤負責。」
「你——」 她似乎被我噎了一下，隨即用一種更尖利的聲音叫道：「什麼狗屁協議！我告訴你林薇，我是你媽，你爸是你爸，你養我們是天經地義的！法律規定的！你不給錢，我就去告你！」
「好啊，你去告。」 我毫不畏懼，「到時候正好讓法官看看我們簽的那份協議，看看你們是怎麼把價值千萬的房產全部給了兒子，又是怎麼逼迫女兒放棄繼承權的。順便也算一算，這些年我每個月給你們的錢，遠遠超過了法定的贍aproved養標準，究竟是誰欠誰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能想像到我媽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她大概是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如今變得如此「伶牙俐齒」。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語氣軟了下來，開始打感情牌：「薇薇啊，媽知道你心裡有氣。但我們也是沒辦法，你弟弟要結婚，女方家裡逼得緊……我們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做得這麼絕呢？這個月先打點錢過來，家裡的水電費，你爸的藥費，都等著交呢。」
「一家人？」 我冷笑一聲，「在我被逼著簽那份協議的時候，你們有把我當成一家人嗎？至於家裡的開銷，去找林濤。他現在是三套房的業主，身價千萬，區區幾千塊的生活費，對他來說不是九牛一毛嗎？你那未來的兒媳婦，不是說要靠他養嗎？現在正是他表現的時候。」
「他……他沒錢！」 我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那房子還沒租出去，他自己花錢又大手大腳的……」
「那是你們的問題，不是我的。」 我不想再跟她糾纏下去，直接說道，「以後這種電話不要再打了，我是不會給錢的。我的話說完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再次將這個號碼拉黑。
我知道，他們是開始嘗到苦果了。
林濤被他們寵了二十多年，就是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巨嬰，花錢如流水，卻從來不知道賺錢的辛苦。
以前有我這個姐姐在後面兜底，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寵著他，滿足他的一切需求。
現在，我這個最大的「金主」撤資了，他們固有的生活模式，瞬間就被打破了。
果然，沒過幾天，新的麻煩就來了。
那天我下班剛回到小區樓下，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我爸，和我弟林濤。
他們倆一左一右地堵住了我的去路，臉色都很難看。
「姐，你什麼意思？媽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掛了還拉黑？」 林濤一上來就興師問罪，語氣充滿了不滿。
我爸則板著一張臉，用長輩的口吻教訓我：「林薇，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你媽的電話都敢掛！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
我看著他們，只覺得諷刺。
需要我付錢的時候，他們就是我的長輩，我的父母。
在分割財產的時候，我就是潑出去的水。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有事說事，沒事我回去了，我今天很累。」 我冷淡地回應。
「你當然累！你現在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房子了，就不管我們死活了是吧！」 林濤的語氣酸溜溜的，「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把錢給我媽轉過去！不然……不然我就天天到你公司樓下等你！」
「哦？你去啊。」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正好讓我的同事們都看看，一個有手有腳、名下坐擁三套房產的大男人，是怎麼理直氣壯地找他那個一分錢財產都沒分到的姐姐要錢的。我倒想看看，丟人的是誰。」
「你！」 林濤被我懟得滿臉通紅，氣急敗壞。
我爸見狀，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薇薇，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你最聽話，最孝順了。我們知道，房子沒分給你，你心裡不舒服。但是你弟弟他……他畢竟是男孩啊！你就當幫幫他，幫幫我們，好不好？家裡的日子，真的快過不下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試圖來拉我的手，被我側身躲開了。
看著他那張布滿皺紋卻毫無慈愛的臉，我心裡最後一點不忍也消失殆盡。
「幫？我怎麼幫？我已經把屬於我的所有東西，都『自願』地讓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讓我一邊看著你們住著千萬豪宅，一邊繼續給你們當牛做馬，掙錢給你們花嗎？
林國富先生，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嗎？」
我連「爸」都懶得叫了。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強硬，愣在了原地。
我繞過他們，走向樓道大門，身後傳來林濤不甘的怒吼：「林薇你別後悔！有你求我們的時候！」
我沒有回頭。
後悔？
我最後悔的，是沒能早點醒悟，白白浪費了那麼多年的青春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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