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周晉然的第四年,我家破產了。
他的白月光趁機說:「正好讓她吃點苦頭,磨磨她嬌氣的性子。」
周晉然聽了她的話,將我丟在了異國街頭。
四個月後,傷痕累累的我回到京城。
所有人都以為,我仍會繼續纏著周晉然不放。
我卻主動避開他,還回他的禮物。
徹底與他劃清了界線。
周晉然與朋友笑談:「總算甩掉了這個狗皮膏藥。」
可我離開京城那天,他卻失魂落魄追到了機場,顫聲哀求我,
「初念,你留下來,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我彎眼一笑,指了指自己微隆的小腹:
「周晉然你看,我們還怎麼像從前那樣?」
01
帶著滿身傷回京那天,周晉然的助理來機場接的我。
我到的時候,包廂里氣氛正熱鬧。
剛走近,就聽到周晉然的聲音:「徐初念倒是有長進了,瞧著安分守己了不少。」
「她這嬌氣的性子,早該好好磨磨了。」
「江女神說的沒錯,初念家現在破產,她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了。」
「再像從前那樣驕縱,誰還讓著她?」
「就是可憐了晉然,人更要纏著你不放了。」
周晉然譏誚笑了一聲:「我能不知道?她就一狗皮膏藥。」
他話音落定那一瞬,正好看到了推門進來的我。
原本嘻嘻哈哈說笑的眾人,也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從他們眼底看到了震驚,意外,不敢置信。
四個月前那個艷光四射,驕縱無比的千金小姐。
如今卻憔悴,消瘦,宛若剛從地獄逃生的難民。
一向大方得體的江若關切開了口:
「初念,你怎麼搞成這樣了啊?快進來……」
可我站著沒有動。
也沒像從前那樣,看到江若坐在周晉然身邊。
立刻就把不高興寫在了臉上。
然後三言兩語就被江若激怒,氣哭,和周晉然大吵大鬧。
好好的聚會總會不歡而散,以至於,很多人都不喜歡我。
想到這些,我只覺可笑。
「你杵在那兒幹什麼?還不進來。」
周晉然皺眉看著我,臉上的神情,是我熟悉無比的厭棄和不耐。
02
我垂眸,很淡地笑了笑。
「周晉然,謝謝你讓林助理去機場接我。」
「徐初念?」
「我今天過來,是想把這個東西還給你。」
我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了過去。
那是一條普通的奢牌項鍊。
也是這麼多年,周晉然唯一送我的生日禮物。
我很喜歡,很愛惜,只在過生日那天才捨得拿出來戴。
可現在,我不要了。
周晉然沒有接,冷著臉坐在那裡,唇角抿的很緊。
我遲疑了一瞬,將那盒子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
「初念,你的手……」
離我最近的一個女生,小小驚呼了一聲。
周晉然的視線立刻落在了我手上。
手背上滿是皸裂的傷痕,原本嬌嫩的指尖,磨出了很多血泡。
又結了硬痂,扭曲變形,醜陋不堪。
我將手縮回衣袖,再次抬頭,看向周晉然。
「周晉然,今天來,還有最後一件事。」
「什麼事?」他的聲音冷的讓人心悸。
「這些年纏著你,你很煩吧。」
我對他歉意地笑了笑,
「過去是我不懂事太任性,我向你道歉。」
「以後,再也不會了。」
說完,我沒有再逗留,轉身向外走去。
走出房間時,周晉然卻喊住了我。
「徐初念。」
「你最好說到做到,別滿嘴謊言,自己打臉。」
我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好。」
03
家裡出事那晚,我還在國外。
最疼我的爸爸沒能救回來。
沒多久,媽媽清算了所有資產。
直接去美國投奔了舅舅。
留給我的,只有這一間小公寓。
我並不怨恨她拋下我,反而感謝她,沒讓我流落街頭。
這張床很小,但比在國外七八個人擠一間地下室。
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睡了這四個月,最好最香的一覺。
直到門鈴聲把我吵醒。
貓眼裡看到周晉然時,我有些意外。
但很快想起,他有一套房子也在這裡。
我打開門,不等他開口,就說道,
「抱歉,我馬上就搬走,這間公寓我會掛中介賣掉。」
「徐初念,你什麼意思?」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說了這些話後。
周晉然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無比。
「我今天就搬,保證不會再讓你看見我。」
我說完,拿了手機就聯繫中介。
電話剛撥通,周晉然忽然奪過手機,狠狠摔在了地上。
「欲擒故縱這樣的招數,你玩了四年了,還沒玩夠?」
「賣房子搬走?然後再大半夜流落街頭,哭著給我打電話求救?」
「最後順理成章搬到我那裡,是不是?」
「徐初念,你能不能有點長進,能不能別耍這些花招了?」
我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一陣心疼。
那幾個月,填飽肚子都是奢望。
這個手機,還是回國的時候,老闆娘看我可憐送給我的二手機。
我蹲下身,試圖撿起那些碎片。
周晉然拿出錢夾丟給我:「去買一個新的,我賠給你。」
「省的你有藉口再纏上我。」
他說完就摔門走了。
我看著地上的錢夾,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最後我還是買了一支最便宜的手機。
他說的沒錯,兩不相欠最好。
我打電話給林助理,讓他來拿走周晉然的錢夾。
「徐小姐,我很抱歉這會兒真的走不開。」
「能不能麻煩您將錢夾送到公司?」
我想了想:「好,我一會兒就送過去。」
04
林助理掛了電話,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周晉然。
雖然不太明白周晉然為什麼示意他這樣說。
但他卻能隱隱感覺出來。
周先生好像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討厭徐小姐。
「藥買了嗎?」
「買好了,都在這裡了。」
林助理趕緊把紙袋遞了過去。
都是些治外傷和除疤的藥,一看就是給徐小姐準備的。
周晉然點點頭:「你出去吧。」
大約四Ŧů₃十分鐘後,前台的電話打到了秘書辦。
林助理敲門進來,小心翼翼開口,
「周先生,徐小姐寄了同城快送過來……」
他話音還未落定,書桌上的玉石鎮紙忽然被人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林助理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片刻後,周晉然卻又笑了一聲:「行啊,幾個月不見,她還真是長能耐了。」
05
房子掛到中介那裡後,我就暫時找了一家便宜的酒店住了下來。
周晉然沒有再找過我。
卻一反常態異常高調地和江若出雙入對。
時不時的就有人打電話給我,
「念念,你是不是和周晉然鬧彆扭了?」
「江女神是不是要嫁給周晉然了?」
「聽說他們昨天去看了對戒……」
我一概沒有回應。
只是在看著鏡子裡自己微微凸起了一些的小腹時。
又給中介打了電話,將房價降了五萬塊。
我想要早些離開京城,永遠地離開這裡,再不回來。
肚子裡的孩子,是個意外中的意外。
等我察覺的時候,他已經三個月大。
醫生說,胎兒已成型,發育的特別好,長出了小手小腳。
當時我躺在那裡,眼淚忽然就涌了出來。
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拿掉他。
只是也許是天意,準備做Ṭũ̂ⁿ手術的時候。
不知哪裡又起了動亂,遠遠傳來爆炸聲,隨後整Ŧű̂ₖ個醫院都斷了電。
這個孩子,就這樣留了下來。
我安慰自己,至少他的父親是個很英俊的東方男人。
周晉然把我扔在那個動亂的異國。
一個年輕漂亮的單身女人,會招來怎樣的災禍,不言而喻。
是被賣到紅燈區當最低賤的站街女,最後染一身病死掉。
還是跟一個男人走。
在我大聲用中文向他求救時,就已經接受了命運下一步的安排。
而在他對我伸出援手時,命運的軌道就已然徹底偏離。
我肚子裡寶寶的親生父親。
是那個良知未泯,英俊有錢到令人髮指的東方男人。
總好過是周晉然。
這又何嘗,不是命運給我的一絲憐憫饋贈。
06
房子賣掉那天,我接到了江若的電話。
「初念,我已經決定答應晉然的求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