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姐夫敬你一杯。」飯局臨近結束時，我主動向小舅子舉杯，「祝你和趙敏百年好合。」
「謝謝姐夫！」林小軍爽朗地笑著，一飲而盡。
「小軍現在在哪工作啊？」我隨口問道。
「他在我公司做項目經理。」趙父得意地說，「月薪兩萬起步，年終還有分紅。」
「是嗎？那很不錯啊。」我強顏歡笑。
「比你強多了。」林母忍不住說了一句，然後又趕緊補充，「不過年輕人嘛，各有各的發展路徑。」
我的手在桌下握成了拳頭。
03
回家路上，我和林小雨一言不發。進了家門，我再也壓抑不住怒火。
「滿意了嗎？」我冷冷地問道，「今天的戲演得還不夠丟人？」
「陳明，我知道你不舒服...」
「不舒服？」我打斷她，「我簡直是在受侮辱！你母親那種看待乞丐的眼神，你沒看到嗎？」
「我媽她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你弟弟的未婚妻家人面前，你們全家一起貶低我，這叫什麼？」
「我沒有貶低你！」林小雨也激動起來，「我有苦衷，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
「什麼苦衷能讓你在所有人面前說你丈夫是個窮光蛋？」
「我...」
「說啊！」我幾乎是吼了出來，「什麼理由能讓你這樣做？」
林小雨的眼淚奪眶而出，「我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家！你真的不明白嗎？」
「保護？」我冷笑一聲，「用謊言保護什麼？」
「我媽她...她會向我們要錢的！」林小雨終於崩潰了，「只要她知道我們有錢，她就會沒完沒了地要！」
我愣住了，「什麼意思？」
林小雨擦了擦眼淚，「我爸表面風光，其實早就在賭博上欠了一屁股債。我媽知道我有錢就會變著法子從我這裡拿錢給他還債。我在娘家說你工資低，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們的真實經濟狀況...」
我呆呆地看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讀完大學就急著工作嗎？」林小雨繼續說道，「因為我爸把我的學費都拿去賭了，是我媽東拼西湊才讓我完成學業。我媽對我爸又恨又無奈，可她沒法離開他...」
「那你弟弟怎麼...」
「我弟是我媽的命根子，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林小雨苦笑一聲，「我媽寧願自己吃苦，也要把最好的給小軍。現在小軍找了個富家女，我媽終於看到希望了，她當然希望一切順利。」
「所以你寧願讓我在趙家人面前出醜，也不想破壞你弟弟的好事？」
「不是的！」林小雨急忙解釋，「我是不想讓我媽知道我們有錢。一旦她知道了，就會想方設法從我們這裡拿錢，說是給我爸治病，說是家裡急用...各種理由。她以前就這樣，拿走我好幾年的積蓄。」
我沉默了。這些事林小雨從未對我提起過。
「而且...」林小雨猶豫了一下，「我媽知道趙家很有錢，她擔心如果趙家人知道我嫁得好、你收入高，會覺得我們家攀高枝，故意為難小軍和趙敏。」
我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原來林小雨一直在娘家貶低我們的生活狀況，不僅是為了避免她父母來要錢，更是為了保護她弟弟的婚事。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這些？」我的怒氣消了大半，更多的是心疼和無奈。
「我...我怕你不理解，覺得我家裡人太複雜...」林小雨低著頭，「我不想你為難。」
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抱住她，「傻瓜，我們是夫妻啊。這種事應該一起面對，而不是你一個人扛著。」
林小雨在我懷裡哭了起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貶低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輕輕拍著她的背，「不過以後不能再有秘密了，好嗎？無論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
那一刻，我感覺我們之間的隔閡終於打開了一道縫隙。但我還不知道，這僅僅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風波還在後面。
04
接下來的一周，我們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我每天按時上下班，林小雨也恢復了往常的笑容。但我能感覺到，她心裡仍有顧慮。
周四晚上，林小雨接到了她母親的電話。通話時間很長，我能看到她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怎麼了？」等她掛斷電話，我關切地問道。
「我爸...又欠錢了。」林小雨咬著嘴唇，「賭場的人找上門了，要我媽還錢。」
「欠了多少？」
「十五萬。」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麼多？」
「這還不是最糟的。」林小雨苦笑，「我媽說，趙家聽說我爸欠債的事了，正在考慮要不要取消婚約。」
「什麼？可這和你弟弟有什麼關係？」
「你不懂這些人的想法。」林小雨搖搖頭，「他們覺得家風不正的人，生意上也不可靠。趙敏父親和我爸有生意往來，現在擔心我爸會連累他。」
「那你媽找你是...」
「她想讓我幫忙還這筆錢。」林小雨直視著我，「她說只要還上錢，我爸就答應徹底戒賭，趙家也會重新考慮婚事。」
我沉默了。十五萬對我們來說不是小數目。雖然我年薪58萬，但扣除各種稅費和生活開支，我們的積蓄也不過二十多萬。一下子拿出十五萬，意味著幾乎掏空我們的儲蓄。
「你怎麼想？」我問道。
「我不知道...」林小雨的眼中充滿了矛盾，「一方面我想幫小軍，另一方面，我擔心這錢給了也是打水漂。我爸以前也說過要戒賭，可從來沒堅持超過三個月。」
我陷入了思考。如果拒絕幫忙，林小雨在家裡會很難做人；可如果答應了，我們辛苦攢下的錢可能就這樣沒了，而且很可能不是最後一次。
「這樣吧，」我終於開口，「我們先去你家一趟，看看情況再決定。」
林小雨感激地看著我，「謝謝你願意考慮。」
第二天晚上，我們來到了林家。剛進門，就看到林父坐在沙發上，一臉愁容。林母則在廚房裡忙碌，看到我們進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爸，媽。」林小雨輕聲叫道。
「來了啊。」林母擦了擦手，走了過來，「吃飯了沒？我做了你們愛吃的菜。」
林父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又低下頭去，似乎很是慚愧。
飯桌上，氣氛十分沉悶。林母不時嘆氣，林父則一言不發，埋頭吃飯。
「媽，爸的情況到底怎麼樣？」林小雨終於問道。
林母看了林父一眼，「還能怎麼樣？欠債的人找上門來了，說再不還錢就要打斷他的腿。」
「真有這麼嚴重？」我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我騙你們？」林母有些激動，「那些人就是地下賭場的打手，什麼事做不出來？」
林父終於開口，「都怪我沒出息，害得一家人跟著受罪。」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林母瞪了他一眼，「當初勸你別賭，你聽了嗎？」
「我真的想戒，可...」林父無力地搖頭。
「可什麼可？每次都說戒，轉頭又去賭！」林母的眼淚流了下來，「這次連小軍的婚事都要黃了，你滿意了？」
我看了看林小雨，她的臉色很難看。
「那...趙家真的要退婚嗎？」林小雨小心翼翼地問道。
「差不多吧。」林母擦了擦眼淚，「趙父昨天打電話來，說要再考慮考慮。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林小雨沉默了。我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掙扎。
「那...具體欠多少錢？」我開口問道。
「十五萬。」林父說，「本來就欠十萬，因為沒按時還，又加了五萬利息。」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幫忙還了這筆錢，」我看著林父，「您能保證以後不再賭博嗎？」
林父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真的？你們願意幫忙？」
「我只是假設。」我保持冷靜，「關鍵是您能保證戒賭嗎？」
「能！我一定能！」林父拍著胸脯保證，「這次是真的嚇到我了。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林母看著我，「陳明，我知道你們條件不好，一個月就那點收入。但這次真的是特殊情況，如果你們能幫忙，我和你岳父一定記得這個恩情。」
我看向林小雨，她的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我和小雨商量一下，明天給您答覆，好嗎？」我站起身。
「好好好，你們慢慢考慮。」林父連連點頭。
回去的路上，林小雨一直沉默不語。
武巧輝 • 42K次觀看
燕晶伊 • 75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