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髮小結婚,我隨了六千的禮金。
可我結婚時,她卻裝作不知道,連一句恭喜都沒有。
我心寒至極,默默刪除了她的聯繫方式。
沒想到,半個月後,她主動找上我,說要買房,想找我借十萬塊錢。
「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你不會不幫我吧?」她理直氣壯。
我沒說話,直接將當初給她轉帳六千塊的截圖發了過去。
然後,我被她拉黑了。
手機螢幕上那個紅色的感嘆號,像一根燒得通紅的針,扎在我的視網膜上。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冰冷的系統提示,宣告了一段二十多年友情的終結。
我叫陳念,拉黑我的人,是我的髮小,林悅。
起因很簡單,她要買房,找我借十萬。
我沒同意,只給她發了一張截圖。
一張我當初給她轉帳六千塊隨禮的截圖。
然後,她就把我拉黑了。
客廳的燈光很暖,可我渾身發冷,指尖都透著一股涼氣。
丈夫張浩推門進來,手裡提著我愛吃的夜宵。
他看到我僵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對,立刻放下東西走過來。
「怎麼了,念念?」
他溫熱的手掌握住我的,試圖將溫度傳遞給我。
我的視線還黏在那個感嘆號上,嘴裡泛起一陣苦澀。
我把手機遞給他,聲音有些發飄。
「林悅把我拉黑了。」
張浩接過手機,迅速瀏覽了一遍我們簡短的對話。
他的眉頭擰了起來,隨即又舒展開,眼底只剩下心疼。
「為這點事?也好,這種朋友,不值得。」
他將我攬進懷裡,輕輕拍著我的背。
我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緊繃的神經才一點點鬆弛下來。
可那些積壓了太久的情緒,像開了閘的洪水,洶湧地衝進我的腦海。
三個月前,林悅結婚,嫁得風光。
我當時剛工作不久,存款不多,但為了她這個唯一的髮小,我咬著牙,把剛發的一個季度獎金六千塊,悉數包了紅包。
我記得當時她收到轉帳,在電話里笑得花枝亂顫,甜甜地叫我「全世界最好的念念」。
可輪到我結婚呢?
我和張浩領證,辦了一場小而溫馨的婚禮,通知了所有親朋好友。
唯獨林悅,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沒有一句恭喜,沒有一個電話,更別提人情隨禮。
我安慰自己,她或許在忙,或許有難處。
可我在共同好友的朋友圈裡,清晰地看到她在我婚禮那天,發了九宮格在網紅餐廳打卡的照片。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扔進了冰窟窿里。
張浩的話,把我從冰冷的回憶里拉了回來。
「念念,你為她做的夠多了。」
是啊,夠多了。
多到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小時候,她打碎了鄰居家的花瓶,卻指著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被我媽擰著耳朵,罵了整整一個晚上。
我沒有辯解,因為她說,我們是好姐妹,好姐妹就要互相承擔。
大學時,我為了給她買她心心念念的絕版唱片當生日禮物,啃了一個月的饅頭。
可她轉手就把那張唱片送給了她當時正在追求的學長。
她說,好姐妹的東西,就是她的東西,她有權支配。
太多太多的事情,像電影膠片一樣在我眼前閃過。
我總是在付出的那一個,而她,永遠是心安理得接受的那一個。
我們之間,從來就不是對等的關係。
我不過是她人生里,一個可以隨時利用、隨時索取的工具人。
想通了這一點,盤踞在心口的窒息感,忽然就消散了。
二十多年的自我** ,一朝夢醒。
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老公,你說得對。」
我抬起頭,對上張浩關切的眼睛。
「這種朋友,刪了也好。」
張浩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發頂,聲音溫柔而堅定。
「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窗外的夜色濃稠,但家裡的燈火,分外明亮。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還沒能完全驅散我心頭的寒意,我媽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手機在桌上嗡嗡作響,螢幕上跳動的「媽媽」兩個字,讓我莫名地感到一陣煩躁。
「喂,媽。」
我接起電話,聲音里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陳念!你怎麼回事?怎麼把小悅給拉黑了?」
我媽的聲音像連珠炮,帶著濃濃的質問和責備,瞬間刺破了我殘存的睡意。
我愣住了。
林悅,她的動作可真快。
在我這裡碰了壁,立刻就去找我媽告狀了。
「她都打電話給我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我媽還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語氣里滿是對林悅的心疼。
「小悅買房是多大的事啊,人生大事!你當姐姐的,能幫就幫一把,怎麼還拿以前的截圖去**人家?你讓她臉往哪兒擱?」
「姐姐?」
我抓住這個刺耳的詞,氣笑了。
「媽,我才是你女兒。她結婚我隨了六千,我結婚她連個屁都沒有,您怎麼不說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我媽的聲調拔得更高。
「她那時候肯定是有困難!你怎麼能這麼小氣?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這點情分都不講了?」
「困難?」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困難在朋友圈發吃喝玩樂的照片?
有困難在我婚禮當天對我的消息視而不見?
原來在我的親生母親心裡,林悅一個不知真假的「困難」,比我這個女兒的終身大事還要重要。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我突然不想再爭辯了。
和一個天平早就歪到天邊的人,有什麼好說的?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也永遠無法讓一個偏心的人,看到你的委屈。
「媽。」
我平靜地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波瀾。
「錢,我不會借。」
「朋友,也做不成了。」
「這是我的決定,您不用再說了。」
「你……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冷血!這麼不懂事!」
我媽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尖銳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沒有再給她罵我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世界清靜了。
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陽光明明那麼好,可我感覺自己像一個站在玻璃罩里的局外人,什麼都感受不到。
這個家,我好像也只是個外人。
張浩從身後抱住我,將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
「又受委屈了?」
他沒有問我電話內容,但他什麼都懂。
我點了點頭,眼眶有些發酸。
「沒事。」
他收緊手臂,給了我一個堅實的擁抱。
「以後,我們的生活我們自己做主,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誰讓你不痛快,我們就離誰遠點,媽也不行。」
他的話,像一顆定心丸,將我漂浮不安的心,穩穩地拽回了地面。
是啊。
我已經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
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仰仗父母鼻息,渴望他們一點點施捨關愛的小女孩了。
我的背後,有張浩。
生活的鬧劇,並沒有因為我掛斷電話而停止。
反而,它以一種更公開、更難堪的方式,向我襲來。
我發現,我被移出了我和林悅的共同好友群。
那個群里,有我們從小到大的玩伴,有我們共同的同學。
是我社交圈裡,很重要的一部分。
緊接著,一個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私聊給我發來了幾張截圖。
「念念,你快看,林悅在群里都快把你黑成炭了。」
我點開截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林悅在群里發了大段大段的文字,聲淚俱下。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了買房奔波勞碌,卻被好姐妹無情背刺的可憐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