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婆婆要求全家上交工資卡,由她來統一規劃理財。
老公第一個反對,說我的工資是我自己辛苦掙的,憑什麼上交。
我卻笑著拉住他,爽快地把工資卡遞給了婆婆:「媽,還是您想得周到,以後就辛苦您了。」
第二天,我就辭掉了月薪三萬的工作,找了個底薪兩千五的前台。
婆婆拿著我上交的工資卡去銀行查餘額,回來後氣得渾身發抖,把卡甩在我臉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月就兩千多塊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我撿起卡,委屈地說:「媽,我這不是為了減輕您的理財壓力嗎?」
晚飯的空氣黏稠得像化不開的濃痰,堵在每個人的喉嚨里。
張桂芬,我的婆婆,清了清嗓子,那雙精明的眼睛掃過飯桌上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我丈夫周浩身上。
「從下個月起,你們三個,把工資卡都交給我。」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權威,仿佛在宣布一道聖旨。
「我統一給你們規劃理財,錢放在一起才能生錢,你們年輕人花錢大手大腳,我這是為了這個家好。」
周浩的筷子「啪」地一聲擱在碗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媽,您這是幹什麼?林舒的工資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掙的,憑什麼要上交?」
他的語氣里滿是錯愕和抗拒,胸膛微微起伏。
我看到婆婆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嘴角撇出一個刻薄的弧度。
「什麼叫她辛辛苦苦掙的?她嫁進我們周家,就是我們周家的人!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她的錢不就是我們家的錢?」
她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插向我。
我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依舊掛著溫順的笑容。
我輕輕拉了拉周浩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後,我站起身,從錢包里抽出我的工資卡,雙手遞到婆婆面前。
「媽,還是您想得周到。」
我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笑意。
「我跟周浩花錢確實沒什麼計劃,以後家裡就辛苦您了。」
婆婆顯然沒料到我這個最該反對的人會如此爽快,她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一把將卡奪了過去。
「這還差不多,算你識大體。」
她瞥了一眼還在生悶氣的周浩,鼻子裡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周浩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睛裡全是問號和責備。
我只是對他安撫地笑了笑,重新坐下,繼續小口小口地吃飯,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這頓飯,在壓抑和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第二天,我向公司遞交了辭呈。
人事主管驚訝地看著我,反覆確認我是不是真的要放棄這個月薪三萬、前途光明的職位。
我只是笑著點頭。
三天後,我入職了一家小公司,職位是前台,底薪兩千五。
婆婆拿到我工資卡的第二天,就興沖沖地去了銀行。
我算著時間,她應該回來了。
果然,門「砰」的一聲被撞開,張桂芬像一頭髮怒的母獅,衝到我面前。
一張銀行卡夾著勁風,狠狠甩在我的臉上。
冰冷的卡片邊緣划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
「林舒!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一個月就兩千多塊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我慢慢彎下腰,撿起那張被她鄙夷地扔在地上的卡,臉上擠出一個委屈至極的表情。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媽,我這不是為了減輕您的理財壓力嗎?」
我抬起頭,無辜地看著她。
「我之前工資高,您管起來肯定費心。現在換了個輕鬆點的工作,工資少了,您的壓力不也小了嗎?」
我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誠懇,仿佛真的是在為她著想。
婆婆被我這番話噎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就在這時,周浩下班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我紅著眼眶,臉上還有一道清晰的紅痕,而他媽則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媽!你又幹什麼了!」
周浩一個箭步衝過來,把我護在身後,對著張桂芬就吼了起來。
「你憑什麼打林舒?這張卡你憑什麼摔她臉上?」
張桂芬見兒子為了我吼她,更是火上澆油。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我沒法活了啊!我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家,養了個白眼狼兒子啊!娶了個攪家精的媳婦,合起伙來耍我這個老太婆啊!」
她的哭聲尖利刺耳,充滿了控訴和委屈。
「她耍我啊!假惺惺把卡給我,裡面就兩千多塊錢!她就是故意看我笑話!」
我躲在周浩身後,適時地抽泣了一下。
「我沒有……我真的只是想給媽減輕點負擔……」
周浩聽著他媽的哭訴和我的辯解,一個頭兩個大。
恰在此時,剛從網吧回來的小叔子周凱推門進來。
他看到這場面,立刻站到了他媽那邊,指著我嚷嚷:「哥,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外人吼媽呢?」
他瞥了我一眼,語氣里滿是鄙夷。
「我看嫂子就是不想把錢給媽管,故意找這麼個破工作來噁心人!」
周凱的話像一盆油,瞬間澆旺了周浩心裡的火。
他不再對他媽嘶吼,而是猛地轉過身,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林舒,你跟我進來!」
他把我粗暴地拖進臥室,「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你到底想幹什麼?」
周浩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失望和憤怒交織在一起,死死地盯著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在中間多難做?」
我看著他,心一點點往下沉。
臉上的委屈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無奈。
「周浩,我只是按照媽說的做了而已。」
我平靜地說。
「她要我的工資卡,我給了。現在又嫌錢少,你覺得,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滿意?」
周浩被我的話問住了,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背對著我坐在床邊,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他身上散發出的無力感。
這場鬧劇,最終在婆婆的哭聲漸歇和公公的沉默和稀泥中草草收場。
我開始了我的「新工作」。
每天早上九點出門,下午五點準時回家。
不用再對著電腦熬夜加班,不用再為了一個項目焦頭爛額。
我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看看書,侍弄一下陽台上的花草,甚至有閒情逸緻研究起了烘焙。
日子仿佛一下子慢了下來。
而婆婆張桂芬的日子,卻開始快進到了焦頭爛額的階段。
這個家的開銷並沒有因為我的工資降低而減少。
房貸、水電煤氣、物業費,還有她寶貝小兒子周凱時不時伸手要的零花錢,每一筆都是實打實的支出。
以前有我月薪三萬撐著,這些都不算什麼。
現在,這個家最大的收入來源被我親手斬斷,只剩下周浩那一萬出頭的工資和公公微薄的退休金。
捉襟見肘的日子,很快就來了。
張桂芬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她開始想方設法地從我這裡挖掘「存糧」。
「林舒啊,」一天晚飯時,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你之前工作那麼多年,總有點積蓄吧?」
我放下筷子,一臉為難。
「媽,您也知道,我們前兩年剛付了這房子的首付,我手裡那點錢都進去了。剩下的一點,為了多點收益,都投了三年的長期理財,現在取不出來。」
「取不出來?」婆婆的音調瞬間拔高,眼睛裡全是懷疑,「什麼理財取不出來?我看你就是不想拿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