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晴急得眼淚直掉。
「我……我只是……我需要時間……」
「時間?」
顧晨陽嘲諷地笑了。
「姜雪晴,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
「一個星期後,如果你能做到這四條。」
「我可以考慮給這段婚姻一個機會。」
「但如果做不到……」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冰冷。
「那就按照法律程序,我們好聚好散。」
「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婚後共同財產平分。」
「軒宇的撫養權,我會爭取。」
姜雪晴聽到最後一句,整個人都崩潰了。
「不!軒宇是我的兒子!」
「你不能搶走他!」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
顧晨陽冷漠地說。
「證明你有能力,也有決心,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而不是一個只知道掏空自己家庭,去成就原生家庭的工具人。」
說完,他轉身走向書房。
留下姜雪晴一個人,癱坐在客廳的地板上。
失聲痛哭。
09
接下來的幾天,姜雪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她嘗試著跟母親溝通。
電話里,她小心翼翼地提出,別墅裝修的事能不能先緩一緩。
周玉華在電話那頭立刻炸了。
「什麼?緩一緩?」
「雪晴,你是不是被那個姓顧的洗腦了?」
「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培養出來,你現在有出息了,連給家裡裝修個房子都要推三阻四?」
「我告訴你,這個裝修必須做!」
「我都跟老姐妹們說好了,要請她們來參觀!」
「你現在讓我怎麼跟她們交代?」
姜雪晴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
「媽,不是推三阻四。」
「是……是晨陽那邊,真的壓力很大。」
「公司現在融資的關鍵時期,他父親又剛做完手術。」
「咱們家……能不能稍微體諒一下?」
「體諒?我體諒誰來體諒我?」
周玉華的聲音變得尖銳。
「姜雪晴,你別忘了,是我和你爸砸鍋賣鐵供你讀書!」
「你弟弟當年想出國,我們為了供你,硬是讓他放棄了!」
「現在你有能力了,回報一下家裡,不是應該的嗎?」
「你嫁出去了,就不認這個家了?」
姜雪晴感到胸口一陣窒息。
這些話,她從小聽到大。
每一次,都能精準地擊中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讓她充滿愧疚,充滿自責。
但這一次……
她想起了顧晨陽父親病危時,她的選擇。
想起了那份觸目驚心的帳單。
想起了軒宇那雙迷茫而恐懼的眼睛。
她咬了咬牙,聲音堅定了幾分。
「媽,我沒有不認這個家。」
「但我現在也有自己的家了。」
「我有丈夫,有兒子,我也要對他們負責。」
「裝修的事,我希望您能理解……」
「啪!」
電話被掛斷了。
姜雪晴看著手機螢幕,眼淚無聲地滑落。
這只是第一步。
更艱難的,還在後面。
第二天,她約了姜昊見面。
在一家咖啡館裡,姜昊慢悠悠地攪著咖啡。
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姐,你找我什麼事啊?」
「又要給我打錢?」
他嬉皮笑臉地說。
姜雪晴深吸一口氣。
「小昊,三亞那套房子……能退嗎?」
姜昊手裡的勺子「噹啷」一聲掉在桌上。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姜雪晴。
「什麼?退房子?」
「姐,你開什麼玩笑!」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挑的,位置、裝修、風水都特別好!」
「我都在朋友圈曬了,大家都知道我在三亞有房子了!」
「你現在讓我退?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姜雪晴咬了咬唇。
「小昊,那是一千萬。」
「那筆錢,本來是我們家的應急資金。」
「晨陽爸爸病危的時候,帳戶里只剩下八萬塊。」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生死關頭,卻拿不出救命錢……」
「那關我什麼事?」
姜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姐,你嫁的是顧晨陽,又不是我。」
「他爸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顧晨陽那麼有錢,找朋友借點算什麼?」
「我這套房子,可是為了事業發展買的!」
「以後可以用來招待客戶,拓展人脈,這是投資!」
姜雪晴看著眼前這個她從小護到大的弟弟。
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陌生。
她想起顧晨陽說過的話。
「除了永無止境地索取,你還做過什麼?」
是啊,還做過什麼呢?
這些年,姜昊從她這裡拿走了多少錢?
車子、房子、創業資金、各種「投資機會」……
可他,為她做過什麼?
軒宇出生的時候,他來看過一次,送了個紅包就走了。
她加班到深夜,從來沒有主動問過一句「姐,需要幫忙嗎」。
逢年過節,他想到的永遠是「姐,最近手頭有點緊」。
而不是「姐,你最近還好嗎」。
「小昊,」
姜雪晴的聲音變得平靜而堅定。
「那套房子,你必須退。」
「還有你的瑪莎拉蒂,賣掉。」
「你那個所謂的創業公司,關掉。」
「找份正經工作,好好上班。」
「你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
姜昊愣了一下,隨即暴跳如雷。
「姜雪晴,你瘋了嗎?」
「退房子?賣車?關公司?」
「你是不是被顧晨陽洗腦了?」
「我告訴你,我不退!」
「這房子是你給我買的,現在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法律上,這就是我的房子!」
「你憑什麼讓我退?」
說完,他抓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姜雪晴一個人,坐在咖啡館裡。
眼淚無聲地滑落在咖啡杯里。
10
一個星期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這一個星期,對姜雪晴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她跟母親鬧翻了。
周玉華在電話里哭天搶地,說她養了個白眼狼女兒。
說她有了男人就忘了娘家。
說她對不起從小疼她的父母。
她跟弟弟徹底決裂了。
姜昊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動態。
「有些人,翅膀硬了,就忘了是誰供她讀書的。」
配圖是他小時候和姜雪晴的合影。
評論區里,一堆不明真相的親戚朋友在罵她。
但姜雪晴,這一次沒有妥協。
她請了律師,發了律師函。
要求姜昊退回三亞的房產,否則將通過法律途徑追回。
她聯繫了拍賣行,取消了父親生日那幅傅抱石畫作的訂單。
她通知了裝修公司,停止蘇州別墅的裝修工程。
每一步,都撕心裂肺。
但每一步,她都沒有回頭。
因為她知道。
如果這一次再退縮。
她將永遠失去顧晨陽。
失去軒宇。
失去這個家。
一個星期後的晚上。
姜雪晴敲開了書房的門。
顧晨陽抬起頭,看著她。
眼神平靜,卻帶著審視。
姜雪晴深吸一口氣。
從包里拿出一疊文件。
「晨陽,你要的,我都做到了。」
她將文件放在桌上。
「這是律師函,要求小昊退回三亞的房產。」
「這是裝修公司的終止合同。」
「這是拍賣行的取消訂單確認函。」
「還有……」
她拿出最後一份文件。
「這是我寫給你的保證書。」
「從今往後,我的每一筆超過十萬的支出,都會提前跟你商量。」
「我會每個月給我父母一萬塊生活費,僅此而已。」
「小昊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他該自己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晨陽,我知道我錯了。」
「我花了二十七年,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家。」
「原生家庭給了我生命,教育了我,我感激他們。」
「但現在,你和軒宇,才是我的家。」
「才是我應該用一生去守護的人。」
顧晨陽沉默地翻看著那些文件。
一頁一頁,非常仔細。
良久,他抬起頭。
眼神依舊複雜。
「姜雪晴,這一個星期,你過得很艱難吧?」
姜雪晴點了點頭,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
「很艱難。」
「我媽說我是白眼狼,說她後悔生了我。」
「小昊在朋友圈罵我,說我忘恩負義。」
「很多親戚都在指責我,說我嫁出去了就不認娘家了。」
「但我……」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顧晨陽。
「我不想失去你。」
「不想失去軒宇。」
「不想失去這個家。」
顧晨陽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姜雪晴,這是你第一次,把我和軒宇,放在了第一位。」
「謝謝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姜雪晴心頭一暖。
「這段婚姻,我願意再給一次機會。」
「但我們需要重新建立規則。」
「我不是要控制你的財務自由。」
「而是希望我們能像真正的夫妻一樣,共同規劃我們的未來。」
「有商有量,互相尊重。」
姜雪晴用力點頭。
「我明白。」
「我會學著,把這個家,放在第一位。」
顧晨陽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兩個人沉默地擁抱著。
仿佛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
終於,又重新找回了彼此。
一年後。
星辰科技成功完成C輪融資,估值突破百億。
顧晨陽的父親身體恢復得很好,每周都會來家裡看孫子。
顧軒宇五歲了,在哈羅國際學校讀書,開朗活潑。
姜雪晴依舊在華鼎投資擔任副總裁。
但現在,她的工資卡交給了顧晨陽。
每個月,他們會一起制定家庭財務計劃。
有商有量,互相尊重。
她依舊每個月給父母一萬塊生活費。
但僅此而已。
至於姜昊……
在律師函的威逼下,他最終退回了三亞的房產。
那一千萬,重新回到了顧晨陽和姜雪晴的聯名帳戶。
姜昊賣掉了瑪莎拉蒂,關掉了所謂的創業公司。
在朋友的介紹下,進了一家外企做銷售。
起初他很不適應。
抱怨工作辛苦,抱怨上司苛刻,抱怨客戶難纏。
但慢慢地,他發現,靠自己的努力賺來的錢。
花起來,更踏實。
半年後,他談了女朋友。
一個普通的公司白領,樸實善良。
他開始學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至於周玉華……
最初,她確實大鬧了一場。
哭天搶地,說女兒白養了。
但當她看到,姜昊找到了正經工作。
看到姜雪晴的家庭越來越和睦。
看到軒宇在一個健康的環境里快樂成長。
她慢慢地,也接受了現實。
每次來深圳看外孫。
她都會帶一些自己做的點心。
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張口就是要錢。
而是會問一句。
「雪晴,最近還好嗎?」
「晨陽,公司還順利嗎?」
「軒宇,想不想奶奶?」
這一天晚上。
顧晨陽和姜雪晴站在落地窗前。
看著窗外璀璨的深圳灣。
軒宇在他們身後,專心地玩著積木。
顧晨陽攬著姜雪晴的肩膀。
「雪晴,後悔嗎?」
姜雪晴靠在他的肩上,搖了搖頭。
「不後悔。」
「那段時間很痛苦,但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原生家庭,是我們的根。」
「但婚姻和孩子,才是我們的未來。」
「我們可以感恩過去,但不能被過去綁架。」
「可以幫助家人,但不能犧牲自己的家庭。」
「只有守護好眼前的人。」
「才能真正擁有幸福。」
顧晨陽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謝謝你,終於明白了。」
窗外,深圳灣的夜景依舊璀璨。
但此刻,這個家裡。
終於有了真正的溫暖和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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