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不是為了商業，對嗎？你們是為軍方工作。某個外國勢力。」
唐煜的表情沒有變化，但眼神確認了我的猜測。
涅槃項目的核心是開發直接連接人腦和計算機的接口，理論上可以大幅提升士兵的反應速度和作戰能力。
但二十年前，我們發現這種技術有致命缺陷：它會逐漸摧毀實驗者的大腦，導致瘋狂和死亡。
這也是我決定摧毀項目的原因。
「那技術不成熟，有致命風險。」我說。
「我們知道風險，也相信你們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唐煜向前傾身，「蘇琳的父親在事故前夜發送的加密信息提到了『突破』。」
我怔住了。
陳浩那晚發送了信息？
所以那不是意外？他是因為發現了什麼而被滅口？
還是...
一個更可怕的想法浮現在我腦中。
也許那場火不是我放的。
也許有第三方介入，既想獲取技術，又想滅口知情者。
「我不知道什麼突破，」我誠實地說，「那晚我發現實驗室起火，只來得及救出部分數據，然後...」
然後我看到了陳浩的屍體，驚恐之下帶著蘇琳逃離。
二十年來，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安放的炸藥出了問題，害死了丈夫。
但現在，唐煜的話讓我開始懷疑一切。
「有人比你先到，是嗎？」唐煜敏銳地捕捉到我的動搖，「有人已經進入實驗室，拿走了關鍵資料，然後縱火掩蓋痕跡。」
我沉默不語，大腦飛速運轉。
如果那晚有第三方，那麼是誰？
趙志遠？他作為安全主管，有能力做到。
或者是項目組其他成員？
「我們認為，拿走資料的人就是現在為新星實驗室工作的人。」唐煜說，「而你是唯一可能知道他們身份的人。」
原來他們繞了一大圈，最終是想讓我指認同謀。
「如果我合作，你能保證蘇琳的安全嗎？」
唐煜點頭，「我以個人榮譽保證。」
我幾乎要冷笑，一個殺手談榮譽？
但奇怪的是，我相信他。
在他冰冷的外表下，有什麼東西讓我覺得他不會傷害蘇琳。
也許是因為我在他家看到的，他注視蘇琳時眼中的情感不全是偽裝。
「我需要見到蘇琳，確認她安全。」
唐煜考慮片刻，然後點頭。
他解開我的束縛，帶我走出房間。
我們穿過一條白色走廊，通過幾道安全門，來到一個類似觀察室的房間。
透過單向玻璃，我看見蘇琳坐在一個布置簡單的房間裡，正在喝水。
她看起來疲憊但未受傷。
「她很好，如你所見。」唐煜說。
就在那時，我注意到蘇琳用手指在腿上輕輕敲擊。
摩斯電碼。
我們小時候玩的遊戲，她竟然還記得。
「...危...險...趙...不...可...信...」
我的心沉了下去。
趙志遠不可信？
為什麼？他怎麼威脅到蘇琳了？
就在這時，觀察室的門開了，趙志遠走進來，手臂纏著繃帶，但持槍在手。
槍口對準唐煜。
「離她遠點，唐煜。」
第六章 涅槃重生
觀察室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唐煜緩緩舉起雙手，但表情異常平靜。
「趙指揮官，我很好奇，你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
趙志遠的槍口穩穩對準唐煜，「閉嘴。林雪，過來我這邊。」
我沒有動，蘇琳的警告在腦中迴響。
趙志遠不可信。
但為什麼？他是我二十年來唯一的聯絡人，是陳浩的老友，是上級指派的保護者。
或者，他一直是別的什麼？
「趙主任，」我緩緩開口，「那晚在實驗室，除了我和陳浩，還有第三個人，對嗎？」
趙志遠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唐煜說陳浩那晚發送了加密信息，提到了突破。」
「他在撒謊，挑撥離間。」
唐煜輕笑，「如果我撒謊，為何林女士一提到涅槃項目，你就如此迅速地出現？按理說，這個項目已經封存二十年，你作為高層，不應該親自處理這種小事。」
細節，魔鬼總是在細節中。
趙志遠出現得太快，太及時。
仿佛他一直就在等待我的聯繫。
「你監視我。」我突然明白了，「不是新星實驗室找到蘇琳，是你泄露了我們的行蹤。」
趙志遠的臉色變了，證實了我的猜測。
「愚蠢的女人，」他冷冷地說，「你以為陳浩的死是意外？那晚他準備帶著資料叛逃，我阻止了他。」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陳浩，叛逃？
不，不可能。
他是那麼熱愛祖國，為項目付出一切...
「他發現了你在項目中的秘密實驗，」我忽然明白了，「你在未經批准的情況下進行人體試驗。」
趙志遠的沉默就是承認。
唐煜接話：「所以你要滅口，然後嫁禍給可能知情的林雪。但你沒找到關鍵資料，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
為什麼趙志遠如此關注我們母女，為什麼他如此急切地想得到項目細節。
他不是在保護我們，而是在監視，等待陳浩可能留給我們的信息。
「陳浩把資料藏在哪裡？」趙志遠終於承認，槍口轉向我，「告訴我，否則蘇琳就沒命。」
通過單向玻璃，我看見蘇琳所在的房間門開了，一個持槍男子走進來，站在她身後。
趙志遠早有準備。
唐煜突然動了。
快得幾乎看不清，他擲出某個東西擊中趙志遠的手腕，槍落地的同時，他已經撲向趙志遠。
兩人扭打在一起。
我迅速思考對策。
趙志遠有人質優勢，即使唐煜制服他，蘇琳仍然危險。
這時，我注意到觀察室的控制台。
上面有各個房間的監控和控制系統。
我快步走到控制台前，嘗試操作。
「沒用的，需要密碼。」趙志遠在打鬥中大喊。
唐煜將他按在牆上，對我喊道：「試試0214！」
蘇琳的生日。
我輸入數字，系統解鎖了。
通過監控，我看到蘇琳所在的房間，她身後的男子正接到指令，舉槍對準她的頭。
我快速尋找該房間的控制項，找到了氣體噴射系統。
毫不猶豫，我啟動系統，釋放鎮靜氣體。
螢幕上，男子搖晃著倒下，蘇琳也受到影響，但在他之後倒下。
「蘇琳！」我驚恐地大叫。
「只是鎮靜劑，她很快會醒。」唐煜將趙志遠徹底制服，用手銬將他銬在管道上。
然後他走到控制台前，快速操作，「我已經通知我的上級，他們很快會接管這裡。」
我警惕地看著他，「你的上級是誰？」
唐煜轉向我，表情複雜，「國安局特別調查處，林女士。我潛伏在新星實驗室已經一年，調查趙志遠與他們的非法交易。」
我怔住了，「你是...臥底？」
他點頭，「趙志遠二十年前就開始出賣項目信息，陳浩發現後準備舉報，卻被滅口。這些年來，趙志遠一直與外國勢力合作，試圖重建涅槃項目。」
所以那條信息是真實的測試，但不是唐煜個人的測試，而是國安局的行動，為了確認趙志遠是否真的叛變。
「那你對蘇琳...」我猶豫地問。
唐煜的表情柔和了一瞬，「那不在計劃之內。但請你相信，我絕不會傷害她。」
我相信他。
也許我是個傻瓜，但在這個充滿謊言的世界裡，我覺得他這句話是真實的。
一小時後，國安局的特遣隊接管了設施。
趙志遠被正式逮捕，蘇琳安全獲救，雖然因鎮靜劑而迷迷糊糊。
在離開設施前，唐煜帶我去了一個房間。
「陳浩的資料，」他遞給我一個加密硬碟，「我們三年前就找到了，藏在你們當年約會的地方，那棵有名的情侶樹上。」
我接過硬碟，手指顫抖。
原來他早就為我們母女提供了保護，只是我們不知道。
「涅槃項目會被重啟嗎？」我問。
唐煜搖頭，「技術已經過時，而且有更安全的選擇。有時，讓過去安息是最好的選擇。」
武巧輝 • 41K次觀看
燕晶伊 • 75K次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