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查看手機時，我注意到他的拇指在螢幕上快速滑動，不是打字，而是某種特定的手勢。
然後他站起身，「失陪一下，需要回個電話。」
他走向洗手間，關上門。
蘇琳靠過來，興奮地低語：「怎麼樣？媽媽，你喜歡他嗎？」
「他很...特別。」我斟酌用詞。
「我知道他有點神秘，但那讓他更有魅力，不是嗎？」
我捏了捏她的手，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唐煜放在茶几上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
他可能設成了靜音模式，但通知欄還是顯示了一條新信息。
我本能地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讓我的血液幾乎凝固。
信息只有短短一行，來自一個沒有保存的號碼。
「目標確認。蘇琳，24小時保護還是清除？」
第二章 緊急決定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盯著那行字，大腦拒絕理解其中的含義。
目標確認。蘇琳。
24小時保護還是清除？
清除。
這個冰冷的詞語在我腦中迴蕩，帶著死亡的氣息。
「媽，你怎麼了？」蘇琳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深吸一口氣。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了。」我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蘇琳擔憂地看著我，「你臉色好白。」
我站起身，「我去倒點水。」
走進廚房，我扶住流理台，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那條信息是什麼意思？
保護還是清除？
我的女兒，我唯一的女兒，成了某個計劃的目標？
唐煜，那個此刻正在我家洗手間裡的男人，是什麼人？
情報人員？殺手？
各種各樣的猜測在我腦中翻騰，每一個都比前一個更可怕。
我想起他手上那道疤痕，他警覺的眼神，他避免談論工作的習慣，他那種經過訓練的姿態。
一切都說得通了。
但為什麼是蘇琳？她只是個普通女孩，在一家設計公司工作，生活簡單，朋友有限。
除非...這不是衝著她來的。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我腦中。
除非是因為我。
我的過去。
那段我試圖埋葬的過去。
「阿姨，您還好嗎？」唐煜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
我猛地轉身，心臟狂跳。
他站在那兒，表情關切，但眼神銳利，像是在評估我的狀態。
「只是有點頭疼，」我勉強笑道，「年紀大了，容易疲倦。」
他點點頭，但我知道他沒有完全相信。
在情報世界——如果那真是他的領域——沒有人會輕易接受表面的解釋。
「也許我該告辭了，讓您好好休息。」他說。
蘇琳走進來，「不要嘛，還早呢！媽媽，你真的不舒服嗎？」
我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臉，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湧上心頭。
我必須保護她，不惜一切代價。
「其實，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說，「琳琳，你記得陳阿姨嗎？你小時候她常來看你。」
蘇琳困惑地皺眉，「陳阿姨？」
「她住在南方，很久沒聯繫了。今天突然收到她的消息，她病了，很想見見你。」我流暢地編造著謊言，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唐煜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銳利，我能感覺到他在分析我的每一絲表情。
「我從沒聽你提起過。」蘇琳更加困惑。
「我們後來失去了聯繫，直到今天。」我說，「她很孤獨，沒有其他親人。琳琳，我想你該去看看她。」
「現在？我工作正忙呢！」
「就這個周末，兩天而已。」我堅持道，「我已經給你買了機票，明天早上的。」
廚房裡一片寂靜。
蘇琳瞪大眼睛，唐煜微微側頭，像在思考什麼。
「你買了機票？在我還不知道這事之前？」蘇琳不可置信地問。
「我知道這很突然，但生命無常，琳琳。陳阿姨年紀大了，又生病...」我讓自己的聲音哽咽，這並不難，因為恐懼確實攥緊了我的喉嚨。
蘇琳走過來擁抱我，「媽媽，我明白。只是...這太突然了。」
我越過她的肩膀，與唐煜對視。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邃如淵。
「也許這是個好主意，」他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家人很重要。」
他的話讓我脊背發涼。
他說「家人」這個詞的方式，帶著一種近乎諷刺的意味。
「看，唐煜也這麼說。」我輕輕推開蘇琳，撫摸著她的臉，「就當是幫媽媽一個忙，好嗎？」
蘇琳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好吧，就兩天。」
我強忍著將她緊緊抱住的衝動，只是微笑，「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幫你。」
唐煜禮貌地告退，「那我先走了，明天再聯繫，琳琳。」
他俯身輕吻蘇琳的臉頰，動作溫柔自然。
然後他轉向我，「阿姨，保重身體。」
他的目光最後一次與我的相遇，在那瞬間，我知道他明白了。
我看到了那條信息。
而現在，我正在把蘇琳送走，遠離他。
他的眼神中沒有威脅，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冰冷的確認。
我們彼此心照不宣。
我送他到門口，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關上門，我靠在門板上，深吸一口氣。
「媽，你確定沒事嗎？」蘇琳擔憂地問。
「我很好，只是擔心陳阿姨。」我說，「來，我們收拾行李。」
在蘇琳的房間裡，我看著她整理行李，心中充滿不舍和恐懼。
我可能要很久見不到她了。
如果唐煜真的是我猜測的那種人，如果他背後的組織決定...
我不願想下去。
「為什麼這麼著急？」蘇琳問道，把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
「陳阿姨病得很重，」我說，「而且...我覺得你需要離開幾天。」
她停下來，直視我的眼睛，「這和唐煜有關，對嗎？你不喜歡他。」
我猶豫著，不知該說多少。
「琳琳，有些事情我很久沒告訴你了。關於我的過去，關於我為什麼離開研究所，來到圖書館工作。」
她坐在床上，表情嚴肅，「我一直知道你有秘密，媽媽。每當我問起爸爸的事，你總是避而不談。」
我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你父親...他的死不是意外。而現在，可能有人因為我的過去而盯上你。」
蘇琳睜大眼睛，「什麼意思？」
「我不能說太多，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安全。但我請求你，相信我，離開幾天，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去哪裡，包括唐煜。」
「你認為唐煜是...危險的人？」她不可置信地問。
「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冒這個險。」我撫摸她的頭髮，「答應我，到南方後換一部手機，用現金付款，住在小旅館，不要留下蹤跡。」
蘇琳的表情從困惑轉為恐懼，「媽媽，你嚇到我了。這太瘋狂了！」
「有時候，最瘋狂的事情恰恰是真的。」我輕聲說，「現在答應我。」
她猶豫了很久，終於點頭，「好吧，我答應。但只有兩天，然後我要回來，你要把一切都告訴我。」
「好的，兩天後，我會告訴你一切。」
這個承諾像石頭一樣沉在我心底。
因為我不知道兩天後，我們是否還能安全地相見。
安頓蘇琳睡下後，我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門。
從衣櫃最深處，我拿出一個舊鐵盒，打開它。
裡面是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年輕的我、蘇琳的父親和一群同事站在實驗室前。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涅槃項目組，永遠的記憶」。
涅槃項目。
那個本該被遺忘的項目。
那個我付出一切代價想要保護蘇琳遠離的秘密。
現在，它可能又回來了，以最可怕的方式。
我拿起藏在盒底的一部老式手機，插入電池，開機。
螢幕亮起，顯示搜尋信號。
十年了，我不知道這個號碼是否還有人監控，是否還能聯繫到那些人。
但我沒有選擇。
我快速輸入一條簡訊，發送到一個記憶中從未忘記的號碼。
「鳳凰甦醒。雛鳥危。請求庇護。」
幾分鐘後，手機震動，一條回復傳來。
「老地方。明日10點。獨自前來。」
我刪除信息，取出電池，把手機放回原處。
走到窗前，我望著寂靜的街道，沒有可疑的車輛或人影。
但這並不意味著安全。
唐煜可能已經在監視我們。
他可能正在等待指令，決定我女兒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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