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梅和王律師被請出辦公室時，整個公司的員工都看到了他們難看的臉色。
門關上後，林靜雅跌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陣眩暈。
有些底線，不能突破。
有些原則，不能交易。
下班回家，林靜雅看到程璐在廚房忙碌。
「媽，你回來了？我今天面試了一份新工作，他們給了我offer！」程璐臉上帶著久違的光彩。
「真的？什麼樣的工作？」林靜雅又驚又喜。
「是一家外資公司的設計顧問，薪水比現在高百分之三十，而且有出國培訓的機會。」程璐把菜端上桌，「我拒絕了。」
林靜雅不解：「為什麼？」
「因為他們老闆是趙建國的朋友。」程璐平靜地說，「我不希望別人以為我是靠關係得到這份工作的。」
林靜雅心疼地看著女兒：「你不必這樣的...」
「不，有必要。」程璐堅定地說，「我要靠自己的能力站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輕。」
母女二人坐下來吃飯，程璐注意到母親眉間的憂慮。
在她再三追問下，林靜雅終於說出母親醫藥費和李春梅來訪的事。
程璐放下筷子，沉默良久。
然後她起身回房，拿出一個信封。
「這是我的積蓄，差不多四萬。你先拿去給外婆交醫藥費。」
林靜雅推拒：「這是你攢著付房子首付的...」
「房子可以以後再買，」程璐打斷母親，「外婆的健康更重要。而且，我打算把奔馳車賣了。」
「不行！」林靜雅堅決反對，「那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程璐握住母親的手：「媽，禮物送給我就是我的了，對嗎？現在我想用它來幫助家裡。車賣了，不僅夠付外婆的醫藥費，還能剩下一些作為我創業的啟動資金。」
「創業？」
「是的，」程璐眼中閃著光，「我考慮了很久。經過這次的事，我不想再為別人工作。我打算自己開一家小型設計工作室。」
林靜雅看著女兒，突然發現她在這場風波中成長了許多。
不再是那個依賴母親的小女孩，而是一個有主見、有擔當的成熟女性。
「你確定嗎？創業有風險。」
「確定。」程璐點頭，「而且我已經聯繫了兩個有意向的客戶。他們聽說我的事情後，表示欣賞我的勇氣，願意給我機會。」
林靜雅感到眼眶發熱。
在最黑暗的時刻，人性的光輝往往最為耀眼。
第二天，她們賣掉了奔馳車，湊夠了醫藥費。
程璐也開始著手籌備自己的工作室。
生活似乎重新走上了正軌。
直到一周後，一個消息傳來——
趙子謙要訂婚了。
章節五
消息是程璐的一位朋友發來的，附帶著訂婚宴的請柬照片。
新娘是趙家生意夥伴的女兒，剛留學歸來，家世背景與趙家相當。
從時間推算，趙子謙與程璐取消婚禮後不到兩周，就已經開始新的戀情。
「原來如此。」程璐看著照片，喃喃自語。
林靜雅擔心地看著女兒：「你沒事吧？」
程璐搖搖頭，苦笑道：「我只是明白了，對趙家來說，婚姻從來不是關於愛情，而是關於利益結合。我只是他們最初的選擇，當我不符合要求時，他們立刻找到了替代品。」
「那你...」
「我釋然了。」程璐平靜地說，「如果我和他結婚，很可能某天也會被這樣一個『更合適』的人取代。」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林靜雅開門，驚訝地發現趙子謙站在門外。
「阿姨，我想和璐璐談談。」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程璐走到門口，表情平靜：「有事嗎？」
趙子謙看著她，眼中情緒複雜：「能單獨聊聊嗎？」
程璐猶豫片刻，點點頭。
他們走到小區花園裡，林靜雅在陽台上看著他們。
「我要訂婚了。」趙子謙說。
「恭喜。」程璐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是我父母安排的，」他急忙解釋，「我並不愛她...」
程璐打斷他：「那你為什麼要同意？」
趙子謙低下頭：「我沒辦法...家裡的生意需要這筆聯姻...」
程璐看著他，眼中最後一絲溫情消失了。
「所以你看，我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在你心裡，婚姻從來不是關於愛情，而是關於利益。」
趙子謙急切地說：「不，我曾經真心愛過你！現在也是！只是我扛不住父母的壓力...」
「夠了，」程璐搖頭，「一個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選擇了順從父母，選擇了利益聯姻，就不要再說這些虛偽的話。」
趙子謙沉默良久，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如果當初我沒有逼你簽協議，我們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
程璐思考片刻，誠實回答：「也許。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祝你幸福，再見。」
她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趙子謙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回到家，程璐對母親說：「媽，我徹底放下了。」
林靜雅從女兒眼中看到了真正的釋然和堅強。
一個月後，程璐的設計工作室正式開業。
憑藉過硬的專業能力和良好的口碑，她很快贏得了第一批客戶。
林靜雅的公司也度過了危機，業務逐漸恢復正常。
有時候，程璐會在財經新聞上看到趙家的消息。
他們的生意越做越大，趙子謙的婚禮奢華隆重，新娘看起來優雅得體。
但程璐不再有任何波動。
她全心投入工作，享受著自己掙來的成就感。
半年後，在一個商業酒會上，程璐意外遇見了趙子謙和他的新婚妻子。
短暫尷尬後，趙子謙主動走過來打招呼。
「聽說你開了工作室，恭喜。」
「謝謝。」程璐微笑回應。
趙子謙看著眼前這個自信從容的前女友，突然感到一陣恍惚。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程璐——不再是那個依賴他、仰望他的小女孩，而是一個獨立自主的職業女性。
「你變了很多。」他輕聲說。
「人總是要成長的。」程璐平靜地說。
趙子謙的妻子走過來，警惕地看著程璐。
「這位是？」
「程璐，一位老朋友。」趙子謙介紹。
程璐禮貌地點頭致意，然後藉口離開。
走出酒會大廳，她深吸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過去的陰影終於完全消散。
回家後，她告訴母親今天的偶遇。
「我為你驕傲。」林靜雅說，「你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了價值。」
程璐笑道：「不只是證明給誰看，更是為了自己。媽，謝謝你當時帶我離開。那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正確的決定。」
一年後，程璐的工作室已經小有名氣。
她不僅還清了母親的借款，還買了新車，付了新房的首付。
更重要的是，她在工作中結識了新的伴侶——一位欣賞她獨立精神的建築師。
他們平等相待，彼此尊重。
訂婚前夕，程璐的未婚夫主動提出簽署婚前協議。
「不是為了保護誰的利益，而是為了明確我們對婚姻的期待和責任。」他這樣解釋。
這次，程璐欣然同意。
他們各自請了律師，公平地擬定了協議內容。
簽署儀式簡單莊重，與當初趙家的逼迫形成鮮明對比。
婚禮當天，程璐穿著簡單的白色禮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林靜雅看著女兒在眾人的祝福中走向新郎，眼中含著熱淚。
這一次，她知道女兒真正找到了幸福。
不是因為對方的家世背景，而是因為他們彼此尊重、彼此欣賞。
婚禮結束後，程璐和丈夫去度蜜月。
送走他們，林靜雅回到家中，接到前弟媳的電話。
「姐，志剛住院了，醫生說是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
林靜雅立刻趕往醫院。
在病房外，她遇到了弟弟的現任妻子，對方態度冷淡。
「醫藥費我會負責。」林靜雅說。
對方有些驚訝：「可是...志剛說你們之前吵架了...」
「他是我的弟弟。」林靜雅簡單地說。
手術後，程志剛醒來，看到守在床邊的姐姐，眼中充滿愧疚。
「姐，對不起...當初我不該勸你向趙家低頭...」
林靜雅拍拍他的手：「都過去了。」
「媽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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