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要結婚了。
我準備了三十六萬嫁妝和一輛奔馳車。
只希望她在婆家能被尊重、被疼愛。
婚宴前，男方家長遞來一份文件。
我隨手翻開。
血液瞬間凍結。
牽著女兒的手，我轉身就走。
這婚，不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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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一
程璐站在鏡子前，白色婚紗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頭紗如雲霧般垂至肩頭。
她臉上帶著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期待與羞澀，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鏡子裡的自己。
「媽，好看嗎？」
林靜雅站在女兒身後，雙手輕輕搭在她肩上，眼眶微熱。
「好看，我女兒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窗外，迎親車隊已經抵達，鞭炮聲陣陣，喜慶的氣氛瀰漫在整個小區。
林靜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份女兒即將離開自己的不舍。
她告訴自己，這是每個母親都要經歷的階段，只要女兒幸福就好。
程璐轉過身，握住母親的手。
「媽，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特別是那輛奔馳，其實真的不用...」
「說什麼傻話，」林靜雅打斷她，輕輕整理女兒的頭紗，「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當然要給你最好的。趙家條件不錯，媽不能讓你被比下去，更不能讓你受委屈。」
林靜雅走向梳妝檯，拿出一個精緻的紅色首飾盒。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精美的金項鍊，吊墜是小巧的蓮花樣式。
「這是你外婆留給我的，現在傳給你。」
她為女兒戴上項鍊，手指微微顫抖。
程璐察覺到母親的情緒，轉身擁抱她。
「媽，我會常回來看你的。而且子謙答應過我，婚後我們可以經常回來住。」
林靜雅點點頭，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最重要的是你幸福。趙家要是敢欺負你，媽第一個不答應。」
樓下的喧鬧聲越來越大，伴娘們歡快地跑進來通報新郎已經到樓下了。
林靜雅最後看了一眼女兒，這個她獨自撫養長大的孩子，如今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程璐三歲時，林靜雅的丈夫因車禍去世，她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把女兒拉扯大。
那些年，她同時打三份工，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就為了給女兒最好的教育和生活。
如今她經營著一家小型設計公司，終於在經濟上寬裕了許多。
三十六萬嫁妝和一輛奔馳車，是她能給女兒的全部愛與保障。
也是她向趙家表明的態度——我的女兒是珍寶，配得上你們趙家，也請你們珍視她。
遊戲環節和找鞋子的歡笑聲從門外傳來，林靜雅深吸一口氣，換上喜悅的表情。
她看著英俊的新郎趙子謙單膝跪地，為女兒穿鞋，眼中滿是愛意。
那一刻，林靜雅感到一絲安慰。
也許，女兒真的找到了好歸宿。
按照習俗，新娘出嫁前要與父母吃離別飯。
由於程家只有母女二人，這張圓桌上只坐了程璐和林靜雅。
「媽，謝謝您的養育之恩。」程璐按照傳統說著告別的話，聲音已經哽咽。
林靜雅拍拍女兒的手，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自己出嫁時的情景，那時父母也是這般不舍。
不同的是，當時她的父母對女婿並不完全放心，而她也確實在婚後吃了不少苦頭。
希望女兒的選擇比自己當年更好。
迎親車隊駛向酒店，林靜雅獨自坐在婚車後面的車裡，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
今天的婚禮將在市裡最豪華的酒店之一舉辦，趙家包下了整個宴會廳，據說到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客人。
林靜雅不否認，當初聽說趙家背景時，她曾有過猶豫。
趙家是本地有名的商人家庭，擁有兩家建材公司，而她自己只是普通家庭出身，靠著自己打拚才勉強擠進中產階層。
門當戶對從來不只是老觀念，它關乎兩個家庭價值觀的契合。
但程璐一再保證，趙子謙體貼可靠，公婆也明事理。
希望如此。
抵達酒店後，林靜雅匆忙趕到新娘休息室，幫程璐換裝和補妝。
主婚禮儀式將在半小時後開始。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趙子謙的母親李春梅帶著一位律師模樣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
「親家母，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一下。」李春梅笑容得體，但眼裡沒有溫度。
林靜雅有些疑惑，按照流程，現在應該是新人準備入場的時候，有什麼事情不能等儀式結束後再說？
「請進，不過我們時間不多了。」林靜雅保持禮貌。
李春梅示意律師進入休息室，然後關上門。
房間內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程璐還穿著婚紗，疑惑地看著婆婆和陌生男子。
趙子謙站在一旁，表情有些不自然。
「子謙，這是什麼情況？」程璐小聲問丈夫。
趙子謙沒有直視妻子的眼睛，只是低聲道：「媽說這是必要的程序。」
李春梅從律師手中接過一份文件，遞給林靜雅。
「這是一份婚前協議，」她語氣平靜，仿佛在討論天氣，「我們趙家有些產業，為了保險起見，覺得還是簽個協議比較好。」
林靜雅愣住了，接過文件的手停在半空中。
「婚前協議？現在？在婚禮開始前半小時？」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璐也睜大了眼睛，看向趙子謙，後者卻避開了她的目光。
「是的，趁現在大家都在一起，把這事辦了，以後就省心了。」李春梅微笑著，但語氣不容拒絕。
林靜雅快速翻閱那份文件，心跳逐漸加速。
這哪裡是婚前協議，分明是賣身契。
條款明確規定，程璐婚後不得插手趙家財務；如離婚，程璐無權分割趙家任何財產，包括趙子謙名下的資產；若因程璐原因導致婚姻破裂，她需退還婚宴所有費用及彩禮...
林靜雅氣得手指發抖，但她強壓怒火，抬頭直視李春梅。
「所以，你們選在婚禮開始前半小時，把我女兒堵在休息室里，逼她簽這種不平等的協議？」
李春梅面色不變：「這話說的不對，這是保護雙方權益的標準程序。你們要是心裡沒鬼，簽了又何妨？」
程璐已經淚眼婆娑，她拉著趙子謙的衣袖：「子謙，你早知道這件事？你同意這個？」
趙子謙終於開口，聲音乾澀：「璐璐，就是走個形式，簽了吧，客人都等著呢。」
林靜雅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份協議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選在這個時間點，就是認準了程璐為了婚禮順利進行，會妥協簽字。
而她林靜雅為女兒準備的那些嫁妝——三十六萬和一輛奔馳，在趙家眼中，恐怕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真正在意的，是保護自己的財產，不讓程璐「分一杯羹」。
更讓她心寒的是趙子謙的態度。
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女兒的男人，在這個關鍵關頭，選擇了站在父母一邊，逼迫程璐簽下這份侮辱性的協議。
林靜雅深吸一口氣，把協議塞回李春梅手中。
「這事我們需要時間考慮，現在先進行婚禮吧。」
她試圖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保留最後的體面。
但李春梅毫不退讓：「簽了字，婚禮照常進行。不簽的話...」她沒說完，但威脅意味明顯。
趙子謙焦急地看著程璐：「璐璐，就簽了吧，我保證這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程璐的眼淚終於落下，在精緻的妝容上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
林靜雅看著女兒傷心無助的樣子，一股怒火從心底升起。
那些獨自撫養女兒的日日夜夜，那些為給女兒最好生活而拼搏的歲月，那些擔心女兒受委屈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部化為母性的憤怒。
她向前一步，擋在女兒和趙家人之間。
「這協議我們不會簽。」
李春梅挑起眉毛：「親家母，你想清楚後果。」
林靜雅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決絕。
她轉向女兒，輕輕擦掉她的眼淚。
「璐璐，媽媽從小教育你，人可以窮，但骨氣不能丟。今天他們能在婚禮前逼你簽這種協議，明天就能把你踩在腳下。這樣的婚姻，不要也罷。」
程璐看著母親，又看看面色鐵青的趙子謙，眼中閃過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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