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
「媽，我聽你的。」
林靜雅點點頭，然後轉向趙家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這婚，我們不結了。」
章節二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李春梅似乎完全沒預料到林靜雅母女會拒絕。
在她看來，程家能高攀上趙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怎麼可能在最後一刻放棄？
趙子謙更是目瞪口呆，他急忙上前拉住程璐的手。
「璐璐，別衝動！客人都在外面等著呢！這就是個形式，我保證婚後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程璐看著眼前這個她愛過的男人，眼淚止不住地流，但眼神堅定。
「子謙，如果這只是個形式，為什麼不能等到婚禮後再說？為什麼非要在我穿著婚紗的時候逼我簽字？你和你家人真的尊重我嗎？」
趙子謙語塞，看向母親尋求幫助。
李春梅冷著臉：「程璐，你要想清楚，今天你要是走出這個門，就再也進不了我們趙家的門了。」
林靜雅已經幫女兒拿起手提包，聞言回頭微微一笑：
「那樣的趙家，不進也罷。」
她拉著女兒的手，徑直走向門口。
律師尷尬地站在門邊，不知該阻攔還是讓開。
「請讓一下。」林靜雅平靜地說。
律師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讓出了通道。
就在林靜雅打開門的瞬間，趙子謙的父親趙建國急匆匆趕來，身後跟著酒店的經理。
「怎麼回事？司儀已經準備好了，客人都在等著呢！」趙建國看到林靜雅和程璐的架勢，皺起眉頭。
李春梅快步走到丈夫身邊，低聲解釋情況。
趙建國的臉色越來越沉。
「胡鬧！」他聲音不大但威壓十足，「有什麼事婚禮結束後再說！現在回去準備入場！」
這話是對著程璐說的，語氣完全是命令式的。
林靜雅把女兒護在身後，直面趙建國。
「趙先生，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狀況。不是我們胡鬧，是你們趙家欺人太甚。今天的婚禮取消了。」
趙建國這才正視林靜雅，眼神銳利。
「林女士，你確定要這麼做？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非常確定。」林靜雅毫不退縮，「這意味著我女兒不會跳進一個從一開始就輕視她的火坑。」
程璐站在母親身後，手指緊緊攥著婚紗的裙擺。
她的目光穿過眾人，落在趙子謙身上。
那個曾經說會永遠保護她的男人，此刻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最終，他選擇了沉默。
這一刻，程璐心中的最後一絲猶豫消失了。
「我們走，媽。」
母女二人穿過酒店走廊，身後傳來趙家人的爭執和李春梅氣急敗壞的聲音。
「不知好歹！我們子謙能找到更好的！」
程璐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林靜雅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抬頭挺胸，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酒店的工作人員和早到的賓客好奇地看著身穿婚紗的程璐和陪同的林靜雅，不明白新娘為何在儀式開始前離開。
但沒人敢上前詢問。
走到酒店大堂，林靜雅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小張，把車開到酒店門口，對，現在。」
掛斷電話後，她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心疼地摟住她的肩膀。
「媽帶你回家。」
程璐點點頭，眼淚再次湧出，但這一次，更多的是解脫。
坐進公司的商務車後，程璐終於脫掉了高跟鞋，蜷縮在座椅上，像個小女孩。
林靜雅幫女兒整理好婚紗裙擺，對司機說：「回家。」
車子啟動，駛離酒店。
後視鏡里，豪華酒店的大門越來越遠。
林靜雅握緊女兒的手，沒有回頭。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們母女將面臨無數的流言蜚語和質疑。
但她不後悔。
比起女兒一生的幸福，面子算什麼？
車內很安靜，只有程璐偶爾的抽泣聲。
林靜雅沒有安慰她，只是讓她哭個夠。
有些傷痛，需要釋放。
有些真相，需要面對。
當車子駛入市區，等紅燈時，林靜雅輕聲開口：
「恨媽媽嗎？」
程璐搖搖頭，聲音嘶啞：「謝謝媽。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簽了。」
林靜雅嘆了口氣：「其實，婚前協議本身並不是壞事。」
程璐疑惑地看著母親。
「現代婚姻中，婚前協議可以保護雙方權益，」林靜雅解釋，「但必須是公平的、雙方自願協商的協議，而不是在婚禮前半小時被逼簽署的不平等條約。」
她繼續道：「如果我早知道趙家有這個想法，我們可以請律師，平等協商，擬定一個真正保護雙方權益的協議。而不是像今天這樣，被當作賊一樣防著。」
程璐垂下眼睛：「所以他們不是錯在要簽協議，而是錯在不尊重我。」
「沒錯。」林靜雅欣慰地點頭，「婚姻最重要的基礎就是相互尊重。如果沒有這個，再盛大的婚禮也只是表象。」
車子停在她們家樓下，林靜雅先下車，然後伸手扶女兒。
程璐拖著長長的婚紗裙擺，在司機的幫助下走出車門。
鄰居們好奇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
林靜雅挺直腰板，微笑著對熟悉的鄰居點頭致意，沒有解釋，也沒有迴避。
她知道，不用到晚上，整個小區都會傳遍程璐婚禮取消的消息。
有些人會同情，更多人會看笑話。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女兒的未來。
回到家，程璐一言不發地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林靜雅沒有打擾她，知道她需要獨處的時間。
她走進廚房，燒水，準備泡茶。
手機開始響個不停，先是司儀焦急地詢問情況，然後是幾個親戚朋友。
林靜雅統一回覆：因重大分歧，婚禮取消，詳情後續解釋。
她沒有指責趙家，也沒有詳細說明情況。
有些仗，不需要向每個人解釋。
水燒開了，林靜雅泡了一壺程璐最喜歡的茉莉花茶。
她端著茶盤，輕輕敲了敲女兒的房門。
沒有回應。
她推門進去，發現程璐已經換下了婚紗，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發獃。
婚紗被隨意丟在地上，像一團無用的雲朵。
林靜雅把茶盤放在小桌上，倒了一杯茶遞給女兒。
「媽，」程璐輕聲問，「我是不是很傻？連他們根本不尊重我都看不出來。」
林靜雅坐在女兒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
「愛情中的人都是盲目的。重要的是，當真相擺在面前時，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可是...我還是很難過。」程璐的聲音哽咽，「我愛過他，真的愛過。」
林靜雅把女兒摟入懷中，任她的眼淚浸濕自己的衣襟。
這一刻，她不僅是母親，也是朋友，是戰友。
「心痛證明你真心愛過，這不可恥。但要記住，真愛不應該讓你失去尊嚴。」
程璐在母親懷中哭了很久，直到眼淚流干。
當她抬起頭時，眼中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媽，我想自己待會兒。」
林靜雅點點頭，起身離開。
在關門的那一瞬，她看到女兒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她知道，那一定是打給趙子謙的。
但她不擔心。
經過今天的事，女兒已經看清了很多東西。
有些真相，一旦看見，就再也回不去了。
章節三
程璐和趙子謙的通話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林靜雅沒有偷聽，但她能從女兒時而激動時而冷靜的語氣中猜測談話內容。
當程璐走出房間時，她的眼睛紅腫，但表情平靜。
「他說什麼？」林靜雅問，遞給她一杯溫水。
程璐接過水杯，坐在沙發上，雙腿蜷縮在身前。
「他開始是道歉，說不知道他母親會選在那個時間點拿出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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