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楚寒訂婚的前一天,我從窗戶上看到他和秘書親得忘我。
我沒哭沒鬧,扔了手上的戒指。
他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我:「明天的訂婚儀式要取消了。」
「知道了。」
這一次我沒再問他原因。
他卻愣了一下,罕見地跟我解釋:「公司出了點狀況,我要出國一趟。」
他捏著我的手,「知知,下次我補給你。」
助理適時地插話:「夏小姐,楚總的行李在哪?我先拿下去。就不打擾你了。」
她看了楚寒一眼,眼神像是要黏在一起。
「臥室,你慢慢收拾,我回家一趟拿點東西。」
楚寒並沒有挽留,只是讓我早點回來。
次日他出差,我訂了出國的機票。
1
楚寒還以為我會像以前那樣無條件等他。
這是他第三次告訴我,訂婚儀式,下次補給我。
從大學到工作我和楚寒在一起八年。
他說畢業就娶我,畢業後又總是以工作推脫。
「知知,此生我只娶你一個人,你跑不掉的。」
第一次訂婚時,公司突發緊急情況,產品專利被人剽竊,化妝間我剛換上禮服,他突然告訴我。
「訂婚儀式推遲。」
第二次他說工人出了事故,他必須趕到現場處理,否則影響公司聲譽。
工作是他永遠的藉口。
這次臨近訂婚的前一晚,他又再一次告訴我:「訂婚取消。」
楚寒,我很想嫁給你,但我也不是非你不嫁。
今天上午,我和楚寒約好一起去試禮服。
穿好禮服,沙發上卻沒了他的人。
找了一圈,他在陽台上打電話。
「你真打算娶她了?」
我扶在牆上,電話里的聲音十分清晰,也十分刺耳。
楚寒揉了揉太陽穴:「誰?夏知知?
「當然不會。」
電話那頭輕笑起來:「你上學的時候為她痴狂,非她不娶,現在怎麼猶豫不決了?
「難不成以前是裝的?」
楚寒嘆了一口氣:「誰知道呢,那時候覺得她美,是一個明媚的小姑娘。
「可是。」他說著頓了一下,「現在膩了,做一次都覺得噁心。」
我興奮的心跳瞬間停滯,似凜冬一盆冰水兜頭而下,周身血液僵住。
滿腔的愛意變成一個笑話。
那頭的人笑了幾下,聲音揚起:「那你還不快點把她甩了。你那助理可是年輕漂亮,嬌軟無骨呢。你可別告訴我你沒嘗過啊。」
楚寒頓了幾秒,看向遠處:「留著在身邊解悶也不錯。」
「別怪我不提醒你啊,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你這次還能找什麼藉口?」
「什麼藉口並不重要,只要我說的,她都會信。」
那人調笑幾句,有人喊他,就調侃著掛了電話。
楚寒收了電話要離開,我跑到衛生間。
扶著洗手池,鏡子裡的我,畫著精緻的妝容,可眼神衰敗,就像一個被冰雹砸碎的花。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楚寒的求婚是假的,藉口是編的,助理是貼身的。
可他們每次見我都熱情地喊我嫂子。
本以為是認可,背地裡卻是無盡的嘲笑。
我像一個猴一樣被他們戲耍,被人看熱鬧。
2
我申請工作調到國外,機票在三日後。
次日,安寧的朋友圈全是她和楚寒的親密照片。
海邊擁吻,摩天輪看夜景,奢侈品店大方消費……
而楚寒的朋友圈就像他的藉口一樣,發的全是工作照。
安寧在下面回了一個不滿意的表情。
別人只以為楚總帶著助理工作辛苦。
卻不知是小姑娘在不滿身邊的男人不願意像她一樣,把她發在朋友圈裡。
安寧一個剛畢業的清純大學生,只想讓自己的戀愛有人知曉。
所以她早就加了我的好友。
發的朋友圈從來沒有屏蔽我。
甚至帶著炫耀的意味。
下面有很多人評論,連楚寒平時那些好兄弟都在評論調侃。
【楚少跟小嫂子玩得挺開心啊。】
【年輕就是好呀!】
我直接點開鍵盤,在下面輸入:【郎才女貌,景美,人也美,囑咐楚總,注意節制。】
原本嘩啦啦的評論頓時像水澆滅了火,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楚寒留了評論:【小丫頭沒出過國,一時興奮,多拍了幾張。】
楚寒給我打電話,我沒接。
他給我發消息:【安寧只是入鄉隨俗,學了外國的禮儀,你這麼說話過分了。】
【小丫頭一直擔心,怕你生氣。】
【你去把留言刪了,向她解釋一下,否則她該睡不著覺,難過一夜。】
我忍不住嗤笑。
【助理生氣了,沒什麼比老闆哄一哄好得快,楚總懷裡的美人應該沒事了。】
若我沒猜錯,安寧現在正趴在楚寒懷裡撒嬌哭泣。
就像前晚我離開後,她趴在他懷裡,攬著他的腰,哭泣:「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知知姐不開心了?」
楚寒細心擦掉她的眼淚,抱起她,清晰的監控里,那晚,他們在我準備的婚房裡一夜纏綿。
這句話似是惹惱了楚寒,他再次打電話過來。
我接了,他開口就是訓斥。
「夏知知,刻薄只會讓女人變得醜陋,更加令人生厭。」
更加?他真是用了一個好詞,再次讓我知道他心底原本的厭惡。
可是楚寒,你更讓我覺得噁心。
「安寧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不像你,年紀比她長,心機深沉。」
我問他:「楚總,我說什麼了嗎?」
楚寒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話說得模稜兩可,叮囑助理注意老闆身體,這是很正常的事,只有心虛的人才會想多。
才會氣急敗壞,率先發問。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占了優勢,理直氣壯。
我淡淡道:「還是你做什麼心裡有鬼,才反應這麼大?」
楚寒還沒說話,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嬌弱的聲音,還帶著哭腔:「對不起,老闆,都是我的錯,你就不要跟知知姐吵了。
「我現在就把朋友圈刪了,以後再也不發了。」
楚寒撂下一句狠話:「油嘴滑舌,既然你還不知錯,我們的訂婚典禮無限期推遲。
「安寧一個小姑娘都比你懂事。」
說完沒等我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我緊緊地握住手機,因為用力指尖泛白。
楚寒的話有恃無恐。
每次和他吵架,都是我先示弱服軟。
心疼他工作辛苦,不想讓他回家也處在麻煩之中。
在他心裡,只要他結束所謂的工作行程,回到家沖我擺一個臉色,冷臉跟我講話,恩舍一樣,給我一個眼神,我就會哄著他。
甚至做一桌好吃的求著他吃。
甚至連他的兄弟都說我離不開他。
「夏知知跟楚哥吵架,不出三天肯定會示弱求和。」
「一個女人做到這份上真是絕了。」
「坦白說,開始是真的羨慕楚哥,看多了,她真像一個猴一樣,怎麼戲耍都不生氣。」
「卻也可以不把她當人看,哈哈哈。」
我諷刺地笑了一笑。
原來一切都早有跡可循。
要是楚寒尊重我,他的兄弟怎麼可能敢當面跟他說這樣的話?
因為真正把我當猴看的就是他。
只有我一廂情願地沉浸在愛人的喜悅里。
我可真是活成了一個笑話。
3
後天的飛機,我在公寓收拾行李。
這間公寓是我爸媽給我買的。
他們移民國外前給我的禮物。
楚寒曾多次勸我把公寓賣掉:「反正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這間公寓空著也是空著。老婆就是,還得讓你費心時刻想著來打掃它,我心疼。」
我說著答應,但到底還是沒捨得賣。
也是現在唯一慶幸的事,這間公寓沒賣掉,否則,吵架連去的地方都沒有。
公寓里全是我的東西,只有幾件是楚寒送我的。
楚寒送我的東西全是在大學的時候,雖然不貴,但意義非凡。
畢業之後楚寒再也沒有送給我禮物。
不管是生日還是情人節,再也沒有過過,他總是工作忙,忙著加班,忙得連飯都沒工夫吃。
愛人之間一旦有了縫隙,這條縫隙下面連接的是無盡的黑淵。
他是真忙這些,還是在忙別的什麼?
我翻看安寧的朋友圈,這兩年每次的情人節,特殊節日,她都會曬一張甜蜜的禮物照片,以及一個男性的人影籠罩在她身上的照片。
像是在保護著她。
我鼻腔一酸,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他送我的那本相冊。
全部是他追我時的偷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