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被反鎖的臥室門,不僅僅是冰冷的木頭與金屬,它是我繼母用嫉妒與怨恨為我精心打造的牢籠。
她掛在臉上的慈愛笑容背後,是足以致命的毒液;繼妹甜言蜜語的關心聲里,藏著一把又一把捅向我未來的尖刀。
她們以為鎖住了我,就能將我的前途與夢想一併摔得粉碎。
但她們錯了,她們算漏了這個家裡唯一還會為我拚命的男人——我的父親。
而他深沉的父愛,即將擰成一股堅韌的繩索,帶我逃出這個絕望的深淵。

01
清晨六點,鬧鐘響起第一聲時,我已經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天還蒙著一層灰藍色的薄紗,但我的內心卻早已被一團名為「希望」的火焰照得通明。
今天是改變我命運的日子——國內頂尖的科技公司「啟航智能」的最終面試。
為了這個機會,我熬過了無數個通宵,修改了上百遍簡歷和作品集,甚至在夢裡都在模擬著面試官可能會提出的各種尖銳問題。
只要能通過,我不僅能拿到一份令人艷羨的工作,更能徹底擺脫這個讓我窒息了整整十年的家。
我叫林未,今年二十二歲。
十二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半年後,父親林建軍就將張嵐娶進了門,還帶來一個比我小一歲的女兒,林悅。
從她們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就從一汪清澈的泉水,變成了一潭深不見底的泥沼。
父親是個老實本分的技術員,性格有些懦弱,在家裡,張嵐說一不二。
她很會做表面功夫,在外人面前,她對我視如己出,關懷備至,是十里八鄉都有口皆碑的「模範繼母」。
可只有我知道,那張和善的面具下,藏著怎樣一顆扭曲而惡毒的心。
她會笑著將我母親留下的遺物一件件「不小心」弄壞,會在父親出差時讓我餓肚子,會把林悅考砸的試卷藏起來,卻把我的任何一點小失誤都無限放大,在父親面前聲淚俱下地指責我「不懂事」、「讓她這個後媽難做」。
而她的女兒林悅,更是青出於藍,從小就擅長用最無辜的表情,說著最惡毒的話,搶走我的一切,從一支新鋼筆,到一次寶貴的競賽名額。
我忍了十年,像一株在石縫裡掙扎的野草,拚命地汲取著陽光和雨露,只為有朝一日能破土而出,遠離這片貧瘠而有毒的土壤。
而今天,就是我離夢想最近的一天。
「啟航智能」是我夢寐以求的公司,我憑藉著大學期間斬獲的多個國家級編程獎項和一份堪稱驚艷的作品集,一路過關斬將,殺進了最後一輪面試。
我知道,林悅也投了簡歷,但她早在第二輪就被刷了下來。
為此,她這兩天看我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紛亂的思緒壓下,迅速地起床洗漱。
衣櫃里,早就掛好了我準備多日的面試套裝——一套剪裁得體的淺灰色西裝,配上潔白的絲質襯衫,顯得既專業又不失朝氣。
我化了一個精緻的淡妝,將長發高高束起,鏡子裡的女孩,眼神清亮,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一切準備就緒,時間是七點十五分。
面試在九點半,公司離家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時間綽綽有餘。
我提起裝著筆記本電腦和作品集資料的公文包,走到臥室門口,伸手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擰。
「咔噠。」
門,紋絲不動。
我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沒擰到位,又用力擰了一次。
「咔噠,咔噠。」金屬鎖芯發出了卡頓的聲響,但門依舊死死地閉合著。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
我將耳朵貼在門上,外面靜悄悄的。
「媽?林悅?你們在外面嗎?我的門好像打不開了!」我提高音量喊道。
過了十幾秒,走廊里才傳來張嵐慵懶的腳步聲。
「怎麼了啊,未未,一大早大呼小叫的。」她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虛偽的關切。
「媽,我的門鎖壞了,從裡面打不開,你幫我從外面看看。」我焦急地說。
「是嗎?我看看。」外面傳來鑰匙插進鎖孔又拔出的聲音,緊接著是張嵐故作驚訝的腔調,「哎呀,真奇怪,外面也打不開呢!好像是鎖芯卡死了。你說這鎖,早不壞晚不壞,偏偏今天壞了,真是急死人了。」
我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凝固了。
偏偏今天壞了?
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猛地想起昨晚臨睡前,張嵐端著一杯牛奶進來,笑眯眯地看著我喝下,臨走時,她的手似乎在門鎖上停留了片刻。
當時我困意上頭,並未在意,現在想來,那分明就是她在搞鬼!
「你別急啊,未未。」張嵐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我已經給你爸打電話了,讓他找個開鎖師傅。不過今天周一,路上堵車,師傅過來可能要點時間,你耐心等等。」
「等?我怎麼等?我九點半面試!」我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慌而微微顫抖,「張嵐,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把門鎖弄壞了?」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張嵐的聲調立刻拔高了,充滿了被冤枉的委屈,「我好心好意關心你,你怎麼還反咬一口?我吃飽了撐的去弄壞你的門鎖?再說了,不就是個面試嗎,去不了就下次唄,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下次?你知道這次機會對我有多重要嗎?」我氣得渾身發抖,拚命地轉動著門把手,用身體撞擊著門板,發出「砰砰」的悶響。
然而,這扇實木門堅固得如同我此刻絕望的心情,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林悅幸災樂禍的笑聲,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姐,你就別白費力氣了。媽說得對,一個破面試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再說了,像『啟航智能』那種大公司,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你就安心在家裡歇著吧,啊?」
「林悅!」我怒吼道,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哎喲,姐姐好大的火氣呀。」林悅的聲音充滿了得意,「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別一會兒開鎖師傅來了,你連說話的勁兒都沒有了。哦,對了,我約了朋友八點出去逛街,就不在家陪你了哦,拜拜!」
緊接著,我聽到了她哼著小曲走下樓梯的聲音,以及大門「砰」的一聲關上的聲音。
整個二樓,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嵐也沒有了聲音,顯然也離開了。
她們走了。
她們把我一個人鎖在了這裡,企圖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毀掉我為之奮鬥了數年的夢想。
冰冷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無力地靠在門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在為我的未來倒計時。
七點半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卻被困在這方寸之地,動彈不得。
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湧上了眼眶。
難道我這十年的隱忍和努力,最終就要以這樣一種荒唐的方式,畫上一個不甘的句號嗎?
02
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砸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但我只允許自己軟弱了不到一分鐘。
哭泣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行為,它換不來同情,更打不開這扇鎖死的門。
我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從地上爬起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張嵐和林悅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她們太小看我林未了。
我衝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
這裡是二樓,窗戶下面是家裡的後院,鋪著一層柔軟的草坪。
如果直接跳下去,有一定風險,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可問題是,窗戶上裝著半開放式的防盜網,開口很小,成年人根本鑽不出去。
這是張嵐前幾年找人裝的,美其名曰「為了安全」,現在看來,倒像是為今天量身定做的囚籠。
手機!
我立刻想到了我的手機。
我衝到床頭櫃拿起手機,通訊錄里第一個就是爸爸的號碼。
我顫抖著手指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里充滿了嘈雜的機器轟鳴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