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又響了，是Linda發來的："雨婷，你真的要給？"
我沒回。
打車去娘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如果這25萬給了弟弟，我和張浩就真的完了。
三十二歲，重新開始一段感情，談何容易。
可如果不給，媽媽會怎麼說我？
弟弟會不會恨我一輩子？
車停在樓下，我深吸一口氣。
就這最後一次了。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上樓，走到門口，我掏出鑰匙，卻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
我的手停在半空。
"媽，我姐那25萬肯定給我了吧？"
弟弟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帶著幾分得意。
我的手指僵住了。
"那當然，我都跟她說了你要出國留學。
"媽媽的聲音里有笑意，"你姐啊，從小就好哄，說什麼她都信。
"
我感覺血液在往腦子上涌。
"媽，其實我跟你說實話吧。
"弟弟的聲音突然壓低了，"我根本就沒打算去澳洲。
"
"啊？"媽媽驚訝道，"那你之前不是說要留學嗎？"
"哎呀，那個項目我查過了，就是個坑。
"弟弟不屑地說，"學校排名垃圾，回來也沒什麼用。
我就是想要我姐那筆錢，自己拿去投資。
"
我緊緊攥著門把手，指節發白。
"那你怎麼不直接跟你姐要錢？"
"直接要？
她能給嗎？"弟弟冷笑，"說是留學，她才會心甘情願地掏錢。
要是說我要創業、要投資，她肯定要問東問西的，麻煩死了。
"
"也是。
"媽媽笑了，"還是你聰明。
"
"媽，我跟你說，我姐的嫁妝錢給我吧。
"弟弟的聲音裡帶著理所當然，"她都三十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那個張浩看起來挺有錢的，到時候彩禮錢肯定不少，嫁妝就算了吧。
反正給她也是便宜張浩那小子，還不如給我創業用。
"
"你說得對。
"媽媽說，"反正閨女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還不如留給你。
"
"而且，我最近看中了一個項目，需要投資五十萬。
"弟弟繼續說，"我手裡有二十萬，你再想辦法從我姐那兒多要點。
"
"五十萬？"媽媽猶豫了，"你姐能有那麼多嗎？"
"肯定有。
"弟弟篤定地說，"她打工這麼多年，少說也攢了六七十萬。
上次她不小心打開銀行APP，我看見了，她帳戶里有......"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
握著銀行卡的手劇烈顫抖起來，整個身體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十六年。
十六年的付出，十六年的血汗錢，在他們眼裡，不過是理所應當的提款機。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弟弟又說了一句話——
"對了媽，我姐的那些錢，應該不止我看到的那些吧？
她之前不是還有奶奶給的遺產嗎？"
我整個人呆住了。
什麼？
奶奶的遺產？
"噓——別提這個！"媽媽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你姐要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弟弟好奇道。
"你奶奶去世前，給你姐留了十萬塊，說是將來當嫁妝。
"媽媽壓低聲音，"但是我沒告訴你姐，那錢我都給你交學費了。
"
轟——
我感覺天旋地轉，耳朵里嗡嗡作響。
奶奶的十萬塊？
奶奶去世的時候，我還在外地打工。
媽媽打電話說，奶奶走得很安詳，沒有留下什麼遺言。
原來，奶奶留了錢給我。
原來，那筆錢也被他們吞了。
"那我姐的壓歲錢呢？"弟弟又問，"小時候過年，她的壓歲錢可不少。
"
"也都給你花了。
"媽媽理所當然地說，"你是男孩子，家裡的錢當然得給你。
你姐一個女孩子，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原來這些年，我不僅養著弟弟，連奶奶留給我的遺產、我自己的壓歲錢，都進了他的口袋。
"媽，那我姐還有什麼錢，你都跟我說說。
"弟弟的聲音里滿是算計，"反正她的錢早晚都是我的，不如早點拿過來，我好做投資。
"
"這倒也是......"媽媽沉吟道，"不過你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鬧。
"
"她敢鬧？"弟弟冷笑，"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反抗過？
她就是個軟柿子，捏一捏就老實了。
而且咱們是她的家人，她還能不管我們？"
"說得對。
"媽媽笑了，"還是你看得清楚。
"
我死死咬著嘴唇，眼淚滑過臉頰，滴在手背上。
"對了媽，我女朋友說了，等我拿到這筆錢，我們就去交房子的首付。
"弟弟得意地說，"你到時候可得來幫我裝修。
"
"那是當然！"媽媽高興道，"我兒子要結婚了，媽當然要幫忙！"
"房子寫我女朋友的名字，畢竟首付是她家出的大頭。
"弟弟說，"但是裝修錢，你再從我姐那兒要點。
"
"行，媽知道了。
"
我再也忍不住了，"咔噠"一聲，我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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